只是设想并未实现,后来年龄大了点,我也曾期盼,有一天能和亲生的父母相聚,只是我怎么都没想到,相认的场景是这般矛盾。
好像这一切错误的组成,皆是因我的存在。
我没有和她告别便挂断了电话,我也无法去衡量她所遭受的一切是否值得同情,如我当时所说,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而我是最没有资格去评判的那一个。
电话挂断前,她似乎感知到了我的情绪,又或者想让我心情好些,怯生询问:“之后有机会,你还会……来看看我吗?”
“蓉姨,”我的称呼断了她最后的念想,“如栩和我分手了,以后我们大概没什么机会再见面了。”
我带着笔记本回了一趟曾住过的地方。
推开几日未归的门时,里面亮着灯,正当我思考着自己是不是离开时忘记关这个问题时,一眼便察觉到了走廊里前几天被我破坏的画已经不在原地了。
我明确自己离开前一定关好了房门,所以排除被人盗窃的可能,直到——
许如栩的声音响起。
“小逍。”他如往常那样喊着我的名字,看向我的眼神是那样的复杂,他似乎并不意外我的到来,直到注意到了我手边的笔记本,于是他问我,“你手里的这本,是我的日记吗?”
我点点头,瞬间慌了神,有种偷窥别人秘密被人抓包的既视感,这让我差点都忽略了,面前这人,是我朝思暮想好几天的人。
“你都知道了。”他朝我缓缓走来,接过了笔记本,随后看着我,低声说,“很抱歉,对你的不告而别。”
许如栩的道歉似乎抚平了我的情绪,我没忍住拽紧他的双手,生怕下一秒他就会在我面前消失。
我听到自己几近恳求的语气,可却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才能挽留住面前的人,“许如栩,能不能……不要走。”
他望着我,眼里有几分挣扎,直到最后,他一点一点地抽离了他的手。
“这里,其实是我买下的第一套房子,从前我没什么归属感,总觉得有个房子,或许能让我有一份归宿。”许如栩抚摸着走廊的墙面,缓缓说着,“想想当时的想法,还挺幼稚的,毕业后我脑子里除了往上爬,别的一切都被我后置了。”
说完,他看向我,眼里依旧闪烁着光,只是不再明亮,“小逍,我好像曾经有很多机会可以和你在一起,可家中的情况不断,我身上的枷锁太多,如果我都无法做我自己,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好好和你在一起,而且,我没有信心,你是否也喜欢着我。”
“直到前段日子,我总算是跟她两清了。”许如栩失落地说,他从我的手中接过笔记本,接着说,“直到我有能力去摆平一些事,我才敢对你表明情感,但其实一开始,在你有了新的感情后,我本没想过打扰了。”
他扫了一眼手中的东西,继而对我说:“如果不是看过你写下的日记,我大概也没信心再对你表明一切,这么说来,我俩算扯平了。”
“抱歉,小逍,”他说这话时,近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但我实在无法平衡好我的心情。”
“直到我在家中的书房发现那份鉴定报告时,我才了然,原来是这样,”他轻声说着,模样破碎不堪,好像随时会离我远去,“可我还是无法理解,明明是同样的事情,自己亲生孩子面前,一切皆被允许,但到我这却什么都不行了,对我而言,所有问题都如同罪孽般,无法消除。”
他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问自己,“我在她心里,就不曾有过任何分量吗?”
我不由自主摇摇头,一遍遍否认,“不是的,不是的……”
明明人就在我面前,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好想伸出手抱抱他,告诉他一切都不是他的错,可我不敢,也不再有立场。
“从前看着她对许灼那般好,我曾嫉妒到发疯,也曾想过她为什么不能把爱匀给我一点,一点都好,”说着,他勾了勾唇,自嘲说道,“现在才明白,我连被她爱的资格都没有。”
“我要走了,小逍。”
听到这话时,我耳边一片轰鸣,随之不可置信扑向他,想极力挽回,“许如栩,能不能不要走,能不能,再考虑考虑……我和你的感情。”
他淡然地看向我,眼底不再有浓厚的爱意,“我想了很多天,却实在无法当作这些不存在,也无法忽略,这些事实。”
“我和你之间,隔了太多的现实因素,所以我们之间想走到一起,太难了,我也不想日后和你在一起,却在午夜梦中惊醒时,脑海中还是不停闪过她曾对我的伤害,看到身旁熟睡的你,我的心情会更复杂。”
“我权衡不好这段关系,我也知道这一切不是你的错,可我没办法。”
“原谅我,或者,不原谅,也可以。以后,我们应该还会有机会再见面。”许如栩看向我,挤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小逍,我们之间已经有了太多遗憾了,所以,别再让自己的人生,充满着遗憾。”
他说着,轻抚开我的双手,“你就当这段时间,都是一场梦吧。”
“当我从未出现在你的世界里,当我在你搭话时,拒绝了你的好意。”
“是我,没有福气。”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很轻很慢,像是下一秒他整个人都会烟消云散,我留不下任何,也无法被他带走。
我似乎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把他留下了。
蓉姨当年看着许如栩在她面前是什么样的心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