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同学看完后呢?”安然好奇地问他。
辰子睿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把它交给德育老师,那样我们班就能加分了,流动红旗就会到我们班来。”
多么可爱的孩子啊!他们有一颗赤诚的心,和太阳一样耀眼。安然和辰时都笑了起来。
笑着的时候,安然知道辰时在注视自己,她没有回应他的目光。
“安然,你有没有想过,子睿需要爸爸妈妈,他需要一个完整的家,他那么可爱……”
“不懂你在说什么。”安然打断他,嘴里如吃黄连。她可以和他吵,吵得天翻地覆,告诉他,如今局面都是他一手造成,是他的错,而他会回答她,他是错了,但他会改,他愿意用一辈子去弥补这个错误。
吵架太累了,而且吵完之后情况并不会变好。所以,何必多费口舌。
这个迄今为止她唯一爱上的男人带给她的伤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平息下来。
安然开始理解,为什么有人在被丈夫背叛婚姻破裂后,禁止丈夫探视孩子,想狠狠地报复对方,想让他也感受到痛,最好比自己更痛,既然他不珍惜家庭不看重孩子,那么也没必要假惺惺地来亲近孩子。
可是,那些恨是从自己心灵深处发射出去的,如果想要伤害对方,就势必不可避免地首先伤害到自己——必须先击穿自己的胸膛,才有可能射中对方。
太阳升起,又迎来新的一天。
周六早晨,是一段能让人尽情放松的悠闲时光,虽然有一个孩子等着喂养,但安然没有急着去做早餐,她坐在阳台上的一把月亮椅子里看书。
“老妈,我饿了。”辰子睿跑过来声音明快地说。他刚刚一直在做作业。
“刚好,妈妈也饿了。你要不要去外面买早餐回来吃?”
“好啊!”辰子睿的眼睛亮了下说,“买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你买什么我吃什么——用你自己的零花钱请妈妈吃个早餐,可以吗?”
“可以可以。”辰子睿大方地一口答应。
孩子长大了,真好。而且还长得这么明朗舒展落落大方。安然欣慰地想。之所以有让辰子睿去买早餐的想法,是因为上周安然看见小区里有个和辰子睿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手里提着两份肠粉,一份小笼包,一份土家香酱饼,还有三个茶叶蛋,显然那么多早餐是为好几个人准备的。
当时安然想到,辰子睿从来没有独自一人买过早餐,平时她和辰时把他照顾得太好,需要适时放手。他在渐渐长大,适应社会的能力也应该随之增加才好。
“记得戴电话手表。”安然叮嘱。
上个月,一直反对给辰子睿买电话手表的辰时,突然问辰子睿要不要一块电话手表,辰子睿回答要也可以不要也可以。最终辰时还是给辰子睿买了一块蓝色的电话手表。
母子两吃完早餐,时间已经过了十点。
辰子睿继续写没有写完的作业,安然继续看没有看完的书。
她记起读初中时,也是这样的周末,大清早被父母叫起来,捧一本书坐在阳台上读得哈欠连天,心不在焉。
现在回忆起这件细微的往事,让安然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教育孩子相当劳心伤神。在学习这方面,她不是一个特别有毅力和恒心的人,这和庄洁恰好相反。
如果没有父母的督促,她几乎不可能考进重点高中。
庄洁身上有一种非常突出的人格魅力,即自制力,还有刻苦勤奋,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韧劲,这些个性都令安然十分佩服。
有种人不见得拥有多么高超的聪明才智,多么出色的人际交往能力,却能够突破环境对自身的限制,他们能改变环境,而不是被环境改变。
“妈妈,我要去同学家了。”辰子睿走进客厅,一边说话,一边脚步不停地往玄关走去。
安然把书放在凳子上,站起来,朝辰子睿走过去,“记得拿礼物。”
“差点忘了!”
辰子睿拍了下自己脑袋,折转身跑进他房间,手里拿着个长方形的纸盒又蹦跳着跑了出来,踢掉脚上的拖鞋,把脚霸蛮地塞进运动鞋里——不解鞋带。
门铃响。
安然开门,一袭连衣裙,妆容艳丽的庄洁出现在门口。
“天啊,你就是辰子睿吗?你长这么大了!”庄洁惊叹,注意力完完全全集中在辰子睿身上。
“庄阿姨。”
“咦,你记得我?”
“昨天晚上妈妈给我看了你的照片,还跟我说,你是她的好朋友——妈妈,我走了,庄阿姨再见。”
两人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道。
“他去哪?”庄洁问。
安然在她身后轻轻关上门,笑着说,“去同学家参加生日会。”
“你们两个离婚对他没有影响吗?”
安然沉默了半响,缓缓说,“有。但辰时是他父亲,辰时做了那样的事,这是子睿要承担的。谁也替代不了。至于有没有影响,影响大不大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比以前更爱他了。”
“噢,是吗?!”有个声音冷笑着质疑她,“你连自己都爱不起来了,你要怎么更爱他?”
“你听到什么了吗?”安然问。
“我什么都没听见。”正在认真听安然说话的庄洁被弄得一头雾水。
“是我听错了,你说。”
“辰时很看重孩子吧。”
“是,至少在他拥有新的家庭和孩子之前是的。”
“安然,有时候你理智冷静得可怕。你会告诉子睿他的父亲非常爱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