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记得我们读书那会,辰时对你好得不得了。为这,我没少找老唐吵架。怪他没有辰时细心没有辰时体贴没有辰时浪漫,为什么不学学辰时。”
安然看着文美笑,总觉得今天的文美和往常有些不同,话题总往辰时身上绕,平时两人最热衷的话题是孩子,饮食,以及购物心得分享。
“你家老唐是极其难得的人。虽然在生意场上打拼,但有自己的坚守,正直善良,不同流合污,出淤泥而不染”
“停停停!”文美大笑着打断安然。
“被你这么一说,老唐简直成了稀世珍宝——那你家辰时呢,你认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情绪稳定的人,也是一个温暖的人。”
文美在心里重重地叹息,面上却开玩笑似的说,“你家辰时比老唐要招人,你要看紧些。”
“文美,你会经常查你家老唐的手机吗?”
文美摇头。她想,安然不是那种鸵鸟的人,出现问题,以为把头埋进沙堆,问题就会消失。她也不是那种为了虚假的幸福,为了所谓的家的完整,为了周围人的羡慕,为了面子,宁愿活在谎言和欺骗中的人。
“我也不会。结婚是为了幸福,自己幸福,对方幸福,孩子幸福,父母幸福。所以,不管我有多爱一个男人,我都不会让自己在婚姻中失去独立的人格,变成一个疑神疑鬼的神经质女人。”
安然说完话后,早上那种不知所起的空虚再次袭来,且更强劲更猛烈。早上,她在阳台上看着辰时的背影,看见他离家的脚步是那么轻快,透出一股雀跃的气息,她嘴里涌起一股难言的苦涩。
“我有个朋友逛街的时候撞见她另外一个朋友的丈夫在和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共喝一杯奶茶,两个人手牵手。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的朋友”
“是辰时吗?”安然打断她问。
文美的脑袋霎时变得一片空白,未说出来的话鸡蛋黄一样卡在喉咙口,她才开了个头,就被安然一语直击真相和要害。良久,她机械地咽了口唾沫,艰难地点了点头。
辰时每天中午会给安然打一通电话,每天八点钟会和安然还有辰子睿视频。
话题基本上都是:吃了没,吃什么,子睿要认真做作业,要听妈妈话,要帮妈妈做家务。
每次通话不会超过两分钟,每次都是辰时主动结束通话,似乎时间相当紧迫非常忙碌。
这天是辰时出差的第四天,晚上,辰时在走完电话过场后又准备以“行,那就先这样,你去辅导子睿做作业,挂了啊。”作为通话的结束。
“等一下,我还有话说。”安然叫住了他。她从客厅的沙发上起身,走进她和辰时的卧室,锁上门,平静地问,“辰时,是厌倦了吗?”
“什么?”
“是厌倦婚姻生活了吗?”
辰时的瞳孔骤然紧缩,心脏剧烈跳动。安然发现了吗?他隐瞒得非常好,每次聊天记录通话记录在回家前都会删得干干净净,大笔开销都用现金,不用银行卡也不用信用卡。而且在安然面前,从来没有和徐蓉蓉联系过。徐蓉蓉在他的通讯里被标注为长宏五金厂销售徐蓉蓉,普普通通得丝毫不引人注目。
安然是怎么发现的?
“是不是一个人带子睿太累了?还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辰时说。他在阳台上,徐蓉蓉在房间里。
不是在市区的酒店,而是在一处度假山庄的别墅。
以前出差是真出差,只不过是有徐蓉蓉陪同的出差,而这次却是打着出差的名义陪徐蓉蓉旅行。徐蓉蓉说,她今年的生日礼物不要珠宝,不要奢侈品包包,不要名贵化妆品,只要辰时带她出来旅行一次,她就会开心到飞起。
“能和你一起真正地出来玩一次,死了都愿意。”在飞机上,徐蓉蓉依偎在他肩头,嘴唇贴着他的耳朵暗哑地说。她呼出的热气激得他耳朵抖了一下,徐蓉蓉低低一笑,吻了下他的耳垂,他感到全身都麻了。
“你胆子太大了。”他低头小声呵斥她。
她娇俏地笑,也小声说,“你不就是喜欢我的大胆嘛。”
视频里的安然面色素净,尽管已经三十六岁了,却看不到岁月在脸上留下的痕迹,皮肤光滑白皙,她思索着开口说,“多巴胺总是需要意外之喜来刺激分泌,也许日复一日平凡的生活已经消磨了你对未来的期盼。”
“不要无理取闹好吗?安然。”
安然笑了,笑得惨淡,“你在生气,你想通过指责我来达到保护自己的目的,看来我说对了。辰时,何必呢?如果不爱了,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不更好吗?我绝不会对你死缠烂打的。”
冷汗如同冰冷滑腻的蛇一样悄悄爬上辰时的背脊,他说,“我怎么可能不爱你”
声音虚弱无力。
“回来说。”安然挂断电话。
辰时发视频过去,安然没有接听,辰时又打电话,依然没人接听。他站在阳台上,外面是黑黝黝的树木。
他感到黑暗中似乎伸出无数只手想将他拉进地狱,头剧烈地疼痛,嘴唇颤抖着。
“她知道我们的事了?”徐蓉蓉脚步很轻地走到阳台上,从背后环住他的腰问。她极力忍耐才没有将狂喜表现出来——太好了,离婚吧,赶紧离婚吧。
这一个月来,她思考最多的一个问题是该如何技巧高超地戳破她和辰时在一起的这层窗户纸。姿势要优雅要好看,效果又要立竿见影。她等不下去了,在每一个没有辰时的夜晚,失眠像影子一样伴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