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们匈牙利人的祖先是中国北方的游牧民族匈奴,于西元一至二世纪左右迁居过来。在西元八九六年,一位名叫阿佩的王子率领我们马札儿的勇士从中亚来到此地。其后裔史蒂芬一世建立中央集权的国家,是现在匈牙利的开国者。后来蒙古人消灭了阿佩家族。到一五二六年,鄂图曼土耳其帝国打败我们匈牙利人,两族之间展开了许多次恶斗,这幅画就是描述当时的情景。”
布达佩斯是由布达和佩斯两个相对于多瑙河两岸的城市所构成的双子星城市,是个相当罗曼蒂克且具有特色的地方,所蕴含的文化艺术也相当丰富。范逸红一行人的第一个旅游地点是位于布达市的国家艺廊,其前身乃布达皇宫的一部分。
范逸红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游览,首要参观的地点一定是当地的博物馆,因为如此不仅能最快了解一个国家的历史,并且能接触其核心精致的文化,这是她的兴趣。
匈牙利虽然曾经为共党所统治,但其千年所流传下来的文化资产仍十分丰富,国家艺廊所收藏的珍贵绘画和雕刻,让人看了如痴如醉,而导游纳克一如司机保罗所推荐的一般,是个尽责而多闻的好导游。
一切都是这样美好,如果那个叫孙拓的男人正常一点的话。
范逸红偷偷瞄了一下身旁那位张大着嘴、一副不可置信表情的男子,要不是现在在公共场合,她要顾及形象,她实在很想狠狠的踹他一脚。
“我真是不敢相信!”孙拓打从一进国家艺廊,就扯着大嗓门边走边叫道:“这么宏伟的建筑,这么美丽的地方……”
“小声点。”她忍不住压低声音提醒。典型的乡下人进城,这么大声又这么俗气,真丢人!
“我竟然有钱进来这里。”
“那是我的钱。”范逸红咬牙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得小气起来,连这种小钱也斤斤计较。
国家艺廊的门票是匈牙利币三百福林,连台币四十五元都不到,对她而言,四张门票自然是小钱。
“都一样啦,总归我就是进来了。”孙拓说得理所当然。
她懒得理再他。毕竟争论这种谁出钱的小事,实在很无聊,有失她身为范家一分子的身份。
纳克以十分崇敬的语气解释着这幅描绘土耳其战争的缜馆之宝。
当范逸红被这幅画所描述的惨烈战况而吸引时,孙拓突然撇撇嘴,一脸的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了不起,中国历史上比这个惨烈的战争多着呢!”
听到这句话,她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见她没有说话,他以为她没有听到,又复述了一遍,“你有听到吗?我认为中国历史上比这个更惨烈的战争多如牛毛,却很少见到中国人会特地画一幅画来纪念那些战争。”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在心里补上这句,翻了翻白眼,她选择装死,继续若无其事的看着眼前的画。
见她还是没反应,他道:“没听懂啊?那我换一种语言好了。”然后他说起英语,“itsyopionthat……”
“你管人家。”第一时间,范逸红紧急制止孙拓的英文演讲。
开玩笑!他是要引起中匈之间对于哪一国战争比较惨烈的舌战吗?
“可我真的认为中国的战争比匈牙利面对的战役惨烈许多啊。”他一脸无辜,改以中文继续发表他的高论,“像英法联军、八国联军,有哪一个国家像中国一样,被数个强国一同围攻?”
“在博物馆里先不要讨论这此问题,出去再说。”她瞄了瞄正一脸疑惑看着他们的司机和导游,“尤其不要用英文把你的高见说出来,免得你走不出这博物馆。”
“小姐,你这是威胁耶。”
“我就是威胁,你能拿我怎样?”
“咦?‘有教养’的上流社会小姐也会说这种话?”孙拓挑高浓眉看了看她,特别强调“有教养”三个字。
“那要看我跟什么人说话。”范逸红忍不住反唇相讥。
面对这个人,她的脾气就是很容易失控!
“可是我还以为千金小姐不管是跟什么人讲话,语调都是细细柔柔,好脾气的。”孙拓不禁摇头叹息,“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啊。”
“戏剧和现实是不同的!”她一语戳破他的幻想。就是有太多戏剧描述豪门家庭的剧情太过不切实际,所以有很多不认识她的人都把她当成不食人间烟火的柔弱千金。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现实中,身为上流社会有教养的千金小姐的你,实际上是个说话大小声、没啥温柔的人?”孙拓一脸惊讶的说。
“我何时说过这些话?”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会牵拖?她睁大眼睛,倏地抬头瞪着他,音调也不自觉的提高。
两人之间的对话越来越大声,语调也越来越激昂,博物馆内已有人将视线投射到这两个东方脸孔上,范逸红和孙拓却兀自未觉。
本来她很想用睥睨的眼神看他,不过拟于身高比不过人家,那种由上往下看的睥睨动作就是怎么也做不出来。
稍稍测量两个人之间的身高差距,大概相差二十公分吧!这个男人一定超过一米八。
没事长这么高干吗!范逸红有点懊恼的想。
看到她不经意流露出的表情和动作,孙拓自然知道她脑子里的想法,“别跳,你再跳也长不高了。”
啥?她双眼睁得老大,心中的那把怒火霎时之间烧得更旺。
“咱们言归正传。方才是你自己说戏剧和现实是不同的,所以我想,说话大小声、没啥温柔的人是指你,应该没有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