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上的人,虽然背面朝天,可在场的人知道,躺在地上的人是云渺宗的弟子。
即便素白的衣袍上满是血污,祥云纹也被染成红色,但独有的云渺宗行针绣法,还是能分辨得出来……
毕竟锈有祥云样式的法袍,行云靴都是云渺宗独有。
广场上的按捺不住的弟子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云渺宗的弟子,犯事者,皆由执法堂接管。何去何从也是只有相关者知情。
像这种当着全宗弟子宣判的,近百年来,也只有当时弄丢【方圆境】的颜回,云渺宗的大师兄,大师公的大弟子。
那时虽然也是这般场面,但当时的颜回还能站着受审接判……
而现在眼前的这位弟子,满身血红不说,出气多进气少……
还是由师公们的爱徒林平之亲自押送,不难猜出此人所犯之罪,可比当时的大师兄颜回要重得多。
大师公云友真人立于云渺殿前,云翼真人站其之后,云沓真人跟其他七个长老站于殿下,云渺宗的整个领导班子再次聚齐。
这是继宗门盛典之后,云渺宗全宗上下第一次如此齐聚一处。
大师公云友真人上前一步,轻咳了几声,他摸了摸花白的长须,声音沙哑说道:
“云渺宗自立宗以来,以天地立心,为万民立命,斩妖卫道,潜心修行,不染因果。”
声音不大,但带了修为,沙哑的声音如狂风扫过的沙砾,又如大漠戈壁荒滩上枯枝,虽饱经风霜却蕴含力量。
裴衍之悄悄踮起脚尖,从缝隙中往前看去。
那人虽背朝天,蜷缩着身子,但从身板来看,却不得出这是个女子……
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腹部下的地板已被粘稠的血液浸湿。
“女子……”裴衍之的心“嘭嘭嘭”直跳,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oo7,这人不会是……”
裴衍之不敢说出“季礼”两个字,说来好笑,他竟然会害怕真的是那两个字。
一阵风拂过,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袭卷而来,占据了裴衍之整个鼻尖。
裴衍之隐隐有些反胃,他潜意识里非常排斥这种味道,似乎青石板上的血液就在他跟前。
oo7道:“是。”
它的回答简短意骇,声音分不清喜乐。
但裴衍之却敏感的现oo7的话变少了。
“她会死吗?”
oo7一噎,它以为裴衍之会问他季礼为什么会这样,它已经准备好了答案,万万没想到裴衍之却是问“她”会不会死。
oo7答:“不会。”
这个世界的走向,它越来越看不懂了。
你说走向变了,但季礼兜兜转转还是在云翼真人的手上没了修为。
你说走向没变,云翼真人的所作所为却耐人寻味,还有林平之……
一个天道之子,竟然会暗地出手,保下反派?
变了吗?变了,没变。
话说当时,季礼与云翼真人两人大打出手。季礼心有顾忌,原本只是防御性进攻,但云翼真人处处以威压逼之,季礼不得不奋起反抗。
季礼所出招术,虽招招狠绝,但并未驱动封于体内的魔气。
云翼真人的境界虽高于季礼,可奇怪的是在季礼奋力反攻之后,两人过招,云翼真人却只守不攻。
两人也算打了十几个来回,季礼的每一刀都带着杀伐之气,而云翼真人只是以掌虚攻,而后以威压压制,几个后退躲闪。
这种猫捉老鼠的打法持续了许久,直到后面季礼死扛威压,五窍出血,以凌厉凶狠的刀势生生破开云翼真人所布的结界。
季礼正要重伤云翼真人之际,云友真人竟然从旁走出,两人如同一人,合力将季礼打得节节败退。
而后,云友真人同云翼真人一起制住季礼,更是施展禁术,生生剥去季礼修为。而后欲重伤季礼,将其打残……
若不是林平之察觉不对,折返回去恰巧碰上,恐怕此时季礼虽还有命在,但残废的她跟死又有何区别?
林平之念其王家村赐丹之恩,偷龙转凤,帮季礼化了致命一招。
恐怕季礼此时已是废人一个,如今季礼虽然没了修为,但经脉完好,来日重回此刻境界,也不过是时间际遇的问题。
现在季礼虽然看起来伤势严重,半死不活,但实际上只是障眼法,并无大碍,只是修为没了,如同凡人……
不,或许比普通的凡人还要强上几分……
“云渺宗弟子季礼,勾结妖物,罔顾云渺宗宗训……”
广场上的弟子突然骚动起来,有人惊讶万分,有人不可置信,有人落井下石。
一时间,私语之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