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糊弄过去,只是不等长穗站在这多缓会儿,不远处有人提着灯笼匆匆跑来,一看到长穗便扑倒在地。
“尊座!!”秀琴都快急哭了,“您可算出来了。”
长穗眼皮一跳,生出不好的预感,“发生了何事?”
秀气语调颤抖,满是慌乱,“是、是十二皇子,他带了一队兵抢走了您帐中的畜人,暮绛雪为了保护我们,也、也被那群人抓走了……”
“尊座,您快去救救他们吧!”
长穗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
千防万防,到底还是出了岔子。
赵元齐对长穗的积怨,已有数年之久。
数年前,皇都有大妖祸乱,吞吃数百婴孩,人心惶惶。
圣德女帝亲率捉妖师围杀,奈何大妖法力高深,鏖战数日,竟从层层杀阵破出直冲女帝而来,千钧一发之际,有白衣仙尊从天而降,不仅救下了女帝,并且只靠一人之力便将大妖斩灭,那位仙尊便是长穗。
以上,皆是坊间流传。
那个时候,赵元齐不过孩童,因病弱被护养在宫中,并未见识过长穗的本事,只知自从这位国师入了宫,圣德女帝便很少来看他们这些养子,宫中上至朝官下至宫婢,都在争相讨论这位国师的神通,烦不胜烦。
赵元齐还当这位仙尊国师是什么厉害人物,等他身体好转,特意来了场巧遇,竟发现被人夸到天上的国师大人,竟是个同他年纪相当的少女。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轻视质疑达到了顶峰,也就没了结交的心思。
这几年,他眼看着圣德越来越宠信长穗,就连朝中大臣也对她礼让恭敬,便重新起了结交之意。他放下身段,递了数十邀贴,然而次次遇冷无应答,就连送去的重礼也被退回,一次也没见到真人。
不过是个会装神弄鬼的妖女,竟如此不把他放在眼中。
赵元齐早就对长穗心怀不满,猎场一事更是让他起了杀心,只是苦于没由头。
让他更为恼火的是,当晚有小太监前来告密,说长穗不仅救走了林中畜人,还暗中买通了他身边处理畜人的太监,企图偷梁换柱,在他眼皮子底下偷人耍手段。
“殿下,国师大人几次三番同您作对,这是没把您放在眼中呐。”
小太监声音尖细,“奴听闻,国师把那畜人藏于自己帐中严加看管,刚刚还被陛下召见了去,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咱们不得不防呀。”
这句话无疑触了赵元齐的逆鳞。
“贱人!”面容控制不住的扭曲,他怒极掀翻面前的桌案,“以为有母后护着,本殿就不敢动她了吗?”
赵元齐并非是个傲慢不懂弯折的人。
为了达成所愿,他不介意降低身份对长穗示好,前提是长穗知趣识相,既然她如此不识抬举非要和他作对,那他也没必要留手。
长穗一日不死,便一日是他夺嫡路上的绊脚石。
看出赵元齐的杀意,小太监攥紧腰上的锦囊,略微犹豫后开口:“奴有一计,不知当不当献……”
赵元齐采用了,便有了今夜的杀局。
长穗寻到猎林时,暮绛雪和桓凌正悬空吊在树枝上。
此处是坡地,被人为建造成豢养猛兽的区域,数十条狼犬被圏栏在坡下,坡上铺了大片钉床,各个尖锐直长,钉身布满倒刺。
暮绛雪和桓凌,就挂在钉床和狼犬之上。
“真是让我好等。”树下,身穿侍从服饰的少年脸戴面具,手中拉着两根细绳,身前护了数名带刀护卫。
少年虽没露面容,长穗却一眼将人认出,冷声质问:“十二殿下,这是何意?”
面具少年啧了声:“国师大人莫要认错了人,我只是殿下身边的侍从。”
虽戴着面具,但少年的身形与声音同赵元齐一致,更别说他身前还护着那么多人,便是傻子也知他是谁。事出反常必有妖,长穗起了警惕心,不耐烦道:“废话少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赵元齐被她噎了下,压下心中怒火,继续演戏,“昨日林中有畜人出逃,主子派人追查,没想到这畜人胆大妄为,竟藏在国师大人帐中,还有不知身份的同伙做掩护,企图刺杀国师,真是好大的胆子!”
“现下我奉主子之命,正准备处置这两人。”说着,手指微动,挂在暮绛雪腕上的绳索下坠半寸,坡下传来狼犬兴奋的嚎叫。
“你敢!”长穗往前走了一步,侍卫纷纷出刀阻拦。
暮绛雪闷哼出声,似听到长穗的声音,从昏沉中醒来,喃喃唤了声:“师尊……”
长穗停下脚步,听到他低弱求着:“快救,救……”
“救他。”
不是“救我”,而是希望长穗先救桓凌,因为铁钉上涂满剧毒,见血封喉。
如同石子跌落海面,长穗怔了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她看到暮绛雪身上又添了新伤,因被吊挂时间太久,皙白瘦直的手腕已经破皮红肿,正悬在半空摇摇欲坠。
对上长穗的眼睛,他长睫颤动轻咳出声,低低又重复了遍:“铁钉上有剧毒……要小心。”
小心赵元齐的陷阱。
这个时候,他竟还有功夫关心她。
“师尊?”赵元齐忽然出声。
他十分浮夸哎呀着,“这奴隶怎么叫您师尊呀,我不会抓错人了吧?”
长穗被他恶心坏了,“知道抓错了还不快放人。”
赵元齐笑出声:“好、啊。”
话音落,束着暮绛雪的绳索直接断裂,人朝着坡下跌去。长穗的心漏了一拍,迅速结出乘风诀托举,“暮绛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