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狼牙棒的武夫只觉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气从脚底直逼颅顶,回过神时,只有他一人还杵在原地,其余所有人都已经倒地不起,打倒他们的正是一颗肉质饱满的馄饨。
武夫咽了咽口水,一脸惊恐地看着黑纱里的女子,“女侠饶命。”
“那可不行。”顾妙音站起身,直接将手里的铁勺扔了出去,“这里面就你的废话最多,饶了你我还怎么立威?”
只听见‘叮——’的一声,下一秒武夫双腿一颤直接跪在地上,他凄厉地惨叫了一声,捂着满嘴是血的嘴,满是惊恐地看着女子。
顾妙音慢慢走上前,语调清冷,“带路,我去找你们老大聊聊规矩的事。”
“老大,那妖女马上就要进门了,咱们是不是可以摆阵了?”
“慌什么?对付一个女人摆什么阵?要传出去我霹雳小旋风的脸面往哪搁?”说话的男人手里提着三百斤重的雷公捶,一只脚横跨着凳面,吊儿郎当坐在堂前中庭。
此人正是豫章黑市的地头蛇,雷烈。
雷烈早已经先一步得了消息,听闻有个竟胆大包天的女人要来跟他立规矩,他特意搬了张太师椅在道场恭候大驾。
怎么说呢?
现在的年轻后生就是太浮躁了,不过就是对付了他身边几只虾兵蟹将就把自己当九皇了,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正巧,他这几日武境又精进了一层,已经达到中四品,就拿这没规矩的黄毛丫头立立威,也好敲打敲江州打其余九市的蛇头。
为了给自己造势,雷烈还特意把麾下的小弟都叫来道场观摩,顺道教学。
顾妙音刚一走进道场,就被眼前的阵仗愣住了,这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一见她露面,这群人都不约而同看向中间矮胖矮胖的男人,眼里迸发出病态的炽热。
“老大!这不怕死的女人来了,快给我们展示展示传说中的地尊四境到底威力有多大?”
“是啊是啊!老大,您使劲的时候稍微收点力,可别连我们一块揍了。”
“哈哈哈,妖女,受死吧!我们老大可是地境四品高手,他的雷神锤一锤堪比天神雷劫,你现在跪地求饶也来不及了。”
顾妙音,“……”
哪里来的一群乡巴佬?
“诶~”雷烈假惺惺摆了摆手,一只手还在悠哉地盘核桃,“休要吓坏了远道而来的客人。这位小娘子,听说你要找我聊豫章黑市的规矩?”
“昂~”顾妙音回了一个气音。
雷烈手里的核桃一顿,眯着眼打量她,“小姑娘,江州黑市的规矩一向以武为尊,我只怕……”
话音截然而止。
顾妙音轻描淡写晃了晃手里的骨鞭,“想清楚再说话,小脆皮~”
雷烈又惊又惧死死拽着脖子上的鞭子,他方才说话的功夫,眼前的女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说不出话了,脖子的窒息感越来越强烈。
围观的众人吓得同时大退,看向顾妙音的眼神又炙热又恐惧。
大晋自五百年前废武道,武学传承一落千丈,朝堂之上文官的地位更是力压武官,渐渐便有了贵族思学,贱鄙习武一说。
因着社会风气的转变,但凡有些家底的人家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让自己的孩子识文断字,只有真正粗鄙不堪无所依托的流民为了生计才会去习武。
那个时候大晋鼎盛,无人敢犯,习武之人无用武之地,也只能做些走镖护院的低等活,也因此时常遭到贵族子弟的嘲笑与轻贱。
武修者的地位再次提升是十二年前,胡人金戈铁马踏碎山河,连夺大晋十三城致使君王连夜迁都,世族举家南迁。
眼看山河飘摇,一群武修从天而降,这群武修里有隐世多年的八品高手,亦有堪堪入境的年轻后生,他们不死不退,前仆后继,终以血肉之躯将胡人的十万铁骑拦在了嘉峪关之外。
自那一战,大晋再无人敢漠视轻贱武者,武学传承才逐渐开始有了复燃之势。
可短短十二年,真正能入境成为高手的少之又少,能入境上品的已是凤毛麟角,这些尊者不在司马皇庭就在王谢府邸,如雷烈这般不到四旬已修得中品境的已经算是难得一见的高手了。
可顾妙音一鞭就把雷烈解决了,这等空前强横的实力着实惊艳了在场所有的武修者。
……
三个忠告
雷烈痛苦喘息着,几乎欲裂的眼球突然迸发出极强的求生欲。
“女侠饶命,不…不是来…来聊规…规矩的吗?怎得…动…动起手了?”
顾妙音思忖了片刻,觉得这胖雷公说的也有些道理,收了点力气,“不是你们说豫章的规矩以武为尊,我不动手你怎么知道谁为尊?”
雷烈大喘一口气,急忙道,“你为尊!不用动手!我现在就宣布,你为尊!”
顾妙音晃了晃手里的骨鞭,“那规矩?”
雷烈,“瞧您说的,那自然是您的规矩就是规矩。”
顾妙音瞥了雷烈一眼,淡淡收了骨鞭,“早这样不是挺好?浪费一顿鞭。”
待脖子上的桎梏撤去,雷烈才总算完全松下一口气,见顾妙音一脸好奇打量道场,他立马狗腿迎上前,“女侠,您要看上什么尽管拿,或者您报个名号我立马让人给您送去。”
顾妙音嫌弃地摆了摆手,“破铜烂铁有什么好拿的?”
雷烈会意,乖觉地小声说道,“是是是,这些刀枪棍棒怎么配得上女侠的气质,屋里还有,要不进屋挑?”
“……”顾妙音一时有些无语,这胖子真当她是打劫来的?不过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确实不好当众谈,念此,她也没有推辞,顺着雷烈恭迎的方向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