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被吹捧得有些得意,“那是自然,莫说旁的驴,便是你安西军中的战马,都比不上我家大力。”
王怀安连忙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何以如此英勇?潘贤弟竟有不世传的驭驴神技不成?”
她便叹了口气,“这倒没有,只是任何一头驴若是在寒冬过河西,六十日的脚程中就遇到过四十九回马贼,却还能活下来,它能不彪悍吗?”
她这般简短一回忆,越发觉着非得要抱上薛琅的大腿不可。否则若被逼得逃回长安,以她这两日事事倒霉的体质来看,只怕还未到达敦煌郡,就同大力两个共上西天了。
王怀安听得越发心痒痒了,也不同她再绕圈子,径直道:“你那大力,能否让我骑一骑?只骑一圈!”
嘉柔瞥他一眼,心下一动,只道:“我且问你几句话,你若一五一十告诉我,我便考虑考虑。”
王怀安一喜,又忙先道:“任何泄露安西军机密之事可不成。”
“不问你军,”她向他勾勾手,待他凑近,方压低声问,“据闻西南小国两位王子当年曾同时痴恋薛将军,可是为真?”
这虽不是安西军机密,可却是将军私事,且将军最不愿人提及。
王怀安只得含含糊糊道:“任何人敢打将军的主意,都将受到极刑。”
“怎么个极刑?”
“一刀砍上去,那两位王子的脑袋咕噜噜滚了老远。”
“你亲眼见的?”
“那是当然。我家将军亲自动手,我当时就在一旁,被血溅了一身。”
“若那人只是发乎情、止乎礼,并未伤害你家将军呢?”
“那也是一个死,不会有任何活口。”
嘉柔听得脖子一凉,仿佛那刀就悬在自己的脑袋上方,不由先护住了自己的颈子。待几息后,方试探问:“我看他也不像那等弑杀之人,你身在寺庙,可不能打诳语。”
“那是你还不了解我家将军,蚩尤转世的传言,可不是白传的。”
嘉柔心下拔凉。
眼见着这条路还没开始就要堵死了。
她一时有些悲戚的情绪涌上心头,需要向大力寻求慰藉。只无精打采道:“骑大力不成,它只认我。你若愿意站着看一看,现下倒可跟着我走。”
王怀安不明她何以忽然兴致低落,见她离去的背影里都多了两分佝偻之意,原本到了嘴边的埋怨便咽了下去。
罢了,骑不了,先去看看混个脸熟也成。待大力日后与他相熟,何愁骑不上驴。
思及此,他忙跟了上去。
雨势已彻底收住,只有零星几滴洋洋洒洒。而天上厚云还似重兵压境,毫无退势。
用不着大力放屁来预警,便是三岁小儿也知,只怕过不了多久,暴雨又将来袭。
龟兹主以畜牧为生,便是不主张杀生的庙宇,其搭建的牲口棚也似小半间农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