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那岩壁上刻着的一行字:吾心中本有一人选,文韬武略,胸有丘壑,从军于西南……
他于心中默应。
岳父大人,儿亦心悦嘉柔,愿以最赤诚之心求娶阿柔,欢喜她生机明快,能给她逍遥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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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盛天启二十三年春,崔嘉柔女扮男装逃婚于龟兹,始遇安西大都护薛琅。
二十三年冬,其舅父安四郎作长辈之表,见证二人定亲。于定亲宴上,崔嘉柔同一位名为巴尔佳的女郎相谈甚欢,义结金兰。
二十四年春,大盛派往天竺迎接包括崔将军在内的三十八位前安西军的骸骨队伍,在与突厥旧部重重周旋下,终于护送良将骸骨重归故土。
二十四年夏分日,黄历有云,宜出行,宜入宅,宜嫁娶。
这一日从早到晚,整个龟兹城皆沸腾于安西大都护薛琅与崔将军之女崔嘉柔成亲的热闹。
前去恭贺者众多,未能出席者聚在酒肆中畅谈这一喜事。
有人不知其中因果,问道:“薛将军不是同名为潘安的一位夫子感情甚笃,怎地突然又同女郎成了亲?这置那潘安于何地?”
又有人嘿嘿一笑,心怀不可告人之意:“薛将军可男可女,果然不同寻常。”
酒肆的东家是个极清秀的郎君,名叫“恒玉”,叉着腰骂道:“闭上你的臭嘴,薛将军与崔姑娘天造地设,要你等在此嚼蛆。”
这时才有吃完喜宴之人出来道:“那薛将军平素明明酒量了得,千杯不醉,在自己的喜宴上只饮了四五杯,却醉得不省人事,被人早早搀了下去……只我瞧着,他离去时倒是脚步生风,毫无一点醉态。”
众人听闻,皆恍然大悟,继而齐齐笑而不语。
春宵一刻值千金。
有那般沉鱼落雁的新妇等在房中,哪个男人还贪恋那几口杯中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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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夏日的傍晚,城门即将关闭之时,一对风尘仆仆的龟兹夫妇赶着一群浩浩荡荡的羊群进了城。
他们的身畔还跟着另一个瘦削的青年。
青年面色黢黑,发须皆长,不敢相信这是龟兹,寻着守城门的将士们问了好几遍,皆得到肯定的答复,他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赶羊的龟兹郎君用蹩脚的大盛话道:“说这是龟兹,你竟不信。”
青年哪里敢轻易相信。
他去岁冬月便从长安出发,因言语不通,四处迷路,将回鹘、吐蕃都串了个遍,终于于半途遇上了这对寻羊的夫妇,方一路跟随而来。
夫妇外出良久,急着回家见家眷,只远远指一指都护府的方向,道:“那处便是,郎君自请前去。”
青年背着薄薄的包袱皮,趿拉着一双已见了脚趾的破靴,终于到了都护府门前,向守门的兵卒抬手一揖:“我乃前安西军潘永年之子,潘泰安,前来投军,烦请通传……”
守门的兵卒冷笑,“哟,来了骗婚的,可惜我家将军已成了亲,潘永年的名头不好使咯。”
正巧赵勇饮得满面红光,踉踉跄跄出得门来,听闻兵卒之言,不由问道:“这位郎君,你方才说什么?你是谁人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