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邵家内外院的门口,明宝锦又?想起左侧那块墓碑上的字,那上头最初的两个字,明宝盈和明宝清都?没有专门教过,但她想起明宝清那时叹了一声,对?游飞说:“‘爱妻苗玉颜,夫游春生立’,你阿耶的字还挺好,有他的笔墨没有?你可以学他的字。”
设衣冠冢的时候,游春生还在世,所以苗玉颜的碑是他亲手?刻的。
“爱妻,她是游春生的爱妻,她,她才不是邵阶平的妾。”
小?小?驴车里,在老苗姨和明宝清着?急地连声呼唤后,一直沉默不语的明宝锦忽然开了口,可说出来话语更叫人觉得?惊悚莫名。
老苗姨甚至以为她在邵家后院里碰见脏东西了,狠狠吐了口唾沫在地上,冲着?虚无大骂一通。
明宝清震惊过后缓过了神,她想着?明宝锦的话,看了看僻静无人的四周,止住老苗姨的动作,说:“苗姨,咱们先回去再说。”
在回去的路上,明宝锦靠在老苗姨膝头上睡着?了。
老苗姨摸着?她的头发,觉得?湿湿的,又?探进她背后摸了摸,内衫潮潮的。
她推开前窗对?明宝清说:“一定是在邵家吓着?了,通身的冷汗!”
“回去再问吧。”明宝清忧心地说。
明宝锦没给她询问的机会,她睡着?了,发烧了,烧得?昏昏沉沉,一直在叫‘青鸟’。
游飞被老苗姨带了过来,虽然和明宝锦很熟悉了,但他还是头一次走到她的床边,看见她蜷在被子里昏睡,眉头紧锁。
“小?布头。”他小?心翼翼地跪在床边,伸手?想要抚平她眉心的结。
但他还没有碰到,明宝锦就?猛地惊醒了,不是被游飞弄醒的,是被一个噩梦吓醒的。
噩梦里,邵阶平俯视着?她,薄且无棱的唇开合着?,叫她‘玉颜。’
明宝锦满目惊恐被游飞看在眼里,他不知该怎么办,轻声叫着?,“小?布头,小?布头。”
她唇上有咬过的齿痕,血从里面渗出来,游飞好心疼,皱眉问:“你怎么了?”
明宝锦没有说话,只是从胸口抽出一条帕子,塞到他不知所措举着?的手?里。
游飞揪住了一角,帕子顺着?他的腕子抖落,淡淡发黄的牙色布面上绣着?一只小?而灵巧的青鸟。
它飞着?,没有裙子缝线的边界,它看起来更无拘无束一些,每一根羽毛都?那样自由。
“你要收好。”明宝锦说,她看起来很难过。
游飞重重点头,等她继续说,但明宝锦只是静静看了游飞一会,说:“帮我叫一下大姐姐,好吗?”
明宝清正端药进来,见明宝锦醒了,想给
她换身里衣,就?对?游飞说:“小?青鸟,谢谢你,你先回去吧。”
游飞并不想走,但他知道女娘总有很多秘密,她们若不展开,他不能强行?去看。
走到门口时,他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明宝锦正搂住明宝清,很委屈地趴在她肩头,好像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明宝清有些端不稳药,慢慢搁在一旁,然后睇了游飞一眼。
游飞有点不好意思,连忙多跨了几步,但他走出篱笆墙时,又?觉得?明宝清的那个眼神,似乎并不是在催他走。
第055章内里的脓包
游飞忧心忡忡地?回了家,表情跟躺在斜坡上晒太阳的姜小郎一个样。
“回来了。”姜小郎恹恹地?打了声招呼,游飞比他还垂头丧气,过了好一会才闷闷应了一声。
他们俩原本在分拣药材,一个教一个认,但眼下两人?都没什么心思。
“怎么了?”姜小郎问。
“小布头生病了。”游飞说?。
姜小郎转脸看游飞,笑?了一下问:“你很喜欢人?家小女?娘吗?”
游飞想都没想就点头,姜小郎好羡慕他能这样轻易承认。
“得意什么?”姜小郎把手枕在脑袋后面,说?:“我也有喜欢的女?娘。”
他像是?不好意思了,说?完用草帽盖住自己的脸。
“钟娘子啊?”游飞随意一句话,姜小郎跟诈尸似得直挺挺坐起身?来。
“你,你,你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周家嫁女?儿那天,乱糟糟的,男方来人?有个去钟娘子跟前?晃荡,是?说?什么了?”
游飞其实?没有听见那人?说?的龌龊下流话,他只是?看见姜小郎盯住了那人?,跟在他后头,把他绊进?田里粪堆里了,然后还装模作样边踩人?家边喊人?来救。
“你看见了?”姜小郎又躺了回去,用草帽盖住自己的脸。
“嗯。”游飞也躺下了。
“周大郎做亲的时候,咱们近旁的人?家也都去凑热闹了。”姜小郎窥伺人?妻也知耻,所以声音很小,“席上,她出来敬酒,看一眼我就恨姓周的,这么可?人?的小女?娘怎么就被他娶走了。”
“钟娘子比你大吧。”游飞不确定地?问。
“女?大三抱金砖你懂个屁。”姜小郎默了一会,又说?:“周家条件好,我觉得她嫁得不错,这几年心思也淡了,可?现?在,我那心思又冒出来了,挠得我夜里都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