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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第2页)

说来也好笑,她娘活着的时候,那个男人想方设法的折磨她,娘被气死了,那个男人反倒怕起鬼来了,竟在家里设起佛堂。

“我想再去找一次凌见微,求她帮忙。”

邹媛说:“还是我去吧。”

“不,让我去。”龚白桃暗暗握拳,“横竖已经欠了一回人情,大不了再欠上第二回。”

她们所能做到的太少了,被束缚在这样的一个世界,没有自由的人就是如此寸步难行。

凌见微也没想到崔肃的继夫人竟又来寻自己,上回她过来,凌见微还以为是来给下马威,毕竟崔肃直到现在还贼心不死想要与她破镜重圆,无论她说了多少次不可能,对方都听不进去,真是让人厌烦。

她跟龚白桃无甚交情,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对方竟是来求自己帮忙,举手之劳,凌见微本就没想推拒,只能说是巧合,若非龚白桃来求助,她也不会从邹媛身上发现冯家异样,从而抓住冯无昇的把柄。

冯无昇怕人知晓自己的丑事,竟将邹媛关在地下密室,对外宣称她重病不起,除了他自己,没人有密室的钥匙,为了防止邹媛有精力逃走,他甚至每日只给她吃一餐饭,可谓是谨慎到了极点。

不过……

“你想让崔肃休了你?”

凌见微很不解,“可你当初嫁他,不也是千挑万选?而且为何要休书?他不肯写和离书?”

男子写休书,定然是女方过错,被休弃的女子再嫁也会十分艰难,凌见微不懂龚白桃为何坚持要休书,以她对崔肃的了解,和离书他应当不会拒绝才对。

“大爷在京中受了不少嘲笑,这会儿若是休妻,必定会有人旧事重提。”

“旧事”是什么凌见微很清楚,但她没想到崔肃小心眼到这个程度,娶了妻子过门又冷落人家,每次的理由都是“心有所属”,可这跟凌见微有什么关系?他这么说,仿佛全部的过错都在她身上,是她辜负他一片真心在先,才害他再娶。

“你想让我怎么做?”

龚白桃茫然:“我也不知道,但我听说过的人中,只有凌老板你最聪明。”

凌见微怔了怔,说:“我也不聪明。”

她懂龚白桃想说什么,也懂龚白桃为何接连两次来寻求帮助,因为她是抓住自己命运的人。与身不由己的龚白桃和受尽磨难的邹媛不同,凌见微的命运掌握在她自己手中,这就是龚白桃说的“聪明”。

她跳脱出了贵女与主母的怪圈,获得了一个旁人口中离经叛道,却无比快活的人生。

哪怕龚白桃对这样的人生感到陌生、奇怪、不能理解,也完全无法掩饰她潜意识里的向往。

凌见微告诉龚白桃:“我可以帮你拿到休书,不过我这忙不白帮,上回你欠我的人情可还没还呢。”

龚白桃臊得慌,起身就要下跪,被凌见微拉住:“不必行此大礼,我要你发个誓言,从此之后,便为我做事。”

可要发什么誓,又要为她做什么,凌见微却没有说,而是让龚白桃先回崔家,不出三日,包准她拿到休书。

龚白桃千恩万谢地离去后,凌见微提笔写了封信,让人送给崔肃。

五年过去了,她跟崔肃之间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凌见微从没有后悔过自己当初的选择,如果继续留在崔肃身边,她与今日的龚白桃便不会有分别,崔家主母的位子,任何一个女人都能做,但凌见微却独一无二,不可替代。

囿于后宅之人眼界宽了之后,那点子情情爱爱,便显得尤为可笑。

爱只会带来软弱与自欺欺人的虚假幸福,如果没有将其打破的决心,即便跨出至关重要的一步,最终也仍然会倒退回去。

崔肃收到信笺时恍如大梦,他激动不已,接连换了好几件新衣,打理好仪表又熏了香,这才满怀期待地去往约定地点。

第79章第三朵雪花(二十四)

崔肃已不记得上一回同凌见微见面是在何时,又说了些什么话,这五年对他来说过于漫长,以至于他都忘记了曾经夫妻之间是如何恩爱,只剩下破镜重圆的执念挥之不去。

阔别已久的再次重逢,崔肃险些没能认出凌见微来,原因无它,无论穿着打扮还是神态气质,都和从前判若两人,这令崔肃生出一种只有在面对同僚时才会有的危机感,他居然没办法单纯地将她当作女人来看待了。

凌见微早过了长个子的年纪,在了了的影响下,她不再每日花那么多时间在梳妆打扮上,身上穿得是方便行动的衣服,头发束在脑后,脂粉未施,素面朝天,双眼炯炯有神,有种说不出的侵略感。

见到这样的凌见微,崔肃手脚竟不知往哪放,凌见微随手一指:“请坐。”

双双落座后,凌见微对崔肃微微一笑:“许久不见,崔大人气色不错。”

崔肃勉强也露出个笑容,他凝视凌见微好一会儿,才略带几分忧伤地说:“……你变了好多,方才看见你,我还以为是自己认错了人。”

“那你觉得这种变化是好是坏呢?”

崔肃先是沉默,紧接着开口:“我只是担心你太累。”

“累怎么了,这日子可比从前快活得多,至少没人倚老卖老在我面前耍威风,让我受委屈。”

崔肃来之前想好了要跟凌见微说什么,真见了面,才知想好的全都做不得数,千言万语堵在心底,话到了嘴边,硬是说不出口。这倒不是因为他不爱了,对凌见微没有了感情,而是她整个人散发出的气势,令崔肃感觉,对已经不是自己妻子的凌见微说那些情爱之语,是对她的一种冒犯。

他只能低下头,唯唯诺诺应上一声:“从前,是我不好。”

凌见微问:“你心里头不会记恨了了吧?”

“没有。”

她笑笑:“和该如此,毕竟她是当朝太子,你为人臣,能认清楚彼此之间的差距,你比某些愚蠢的人,已好了不少。”

崔肃愈发如芒在背,他感觉是这把椅子坐着不舒服,亦或是天气过于闷热,再不然便是自己身体有恙,否则怎么会有种想要夺门而逃的冲动?他明明那么想见她。

“对了,我听说,最近你与你的夫人,闹得有些不愉快。”

崔肃瞳孔骤缩,不知道如此隐蔽之事凌见微是如何得知,他勉强维持平静的姿态回答道:“并不曾有,想来是有人误传。”

凌见微笑意不减:“我这里有个消息,不知你是否愿意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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