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個環節不是沒有限制地任由其持續發展,村長看了看時間,便示意領羊人重將羊牽了下去。
沒了搗亂的羊,大家自覺恢復原先的站位,接下來便是正式上香了。
安向晨後知後覺剛才和方臻之間有多曖昧,頓時惱紅了臉,站在女眷那一邊,不敢朝方臻那頭看。
香在祠堂里,人們按照站位順序,挨家進去跪拜,上香,再說些「祖宗保佑」之類祈願的話語,然後退出來。
外姓人只用在祠堂外鞠躬,不用進去跪拜。
等所有人都上香結束後,村長在祠堂前總結今年村裡的情況,並且展望明年的發展,講一講明年村里需要集體活動的大事安排,表彰表彰今年為村子建設作出傑出貢獻的家庭。
說到有傑出貢獻的家庭,方臻兩口子就不得不提了。
村長點完他們的名,還笑呵呵補充道,「你兩個好好做事,先人們也知道哩,你看仙羊都知找你兩個,別人不找。」
村民們本來就對神鬼之說深信不疑,一經村長提醒,立馬都想到了剛才山羊頂住方臻一家不放的場景,眼裡全都充滿了羨慕。這兩口子可是被祖先看中的人啊,肯定要有大福氣了。
「謝謝啊,謝謝。」這種福氣不要也罷,方臻和安向晨被迫接受了眾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尷尬地抬不起頭。
做完了這些,村長宣布關祠堂門,由開門的兩位老者將門關好,這場儀式才算真正結束。
儀式結束後不能立即回家,廚子會抬來一口大鍋,這時候大家紛紛從懷裡掏出事先準備好的碗,去盛一碗熱氣騰騰的骨頭湯,聚在一起說說笑笑。
方臻聞了聞,發現是羊肉的味道,立即拉著安向晨要了兩大碗。
「好喝,你嘗嘗。」方臻催促安向晨多喝一點。
方家村有吃羊肉的習慣,對於處理羊肉也有一套拿手的辦法,做出來的羊肉,不管是烤是煮,基本沒有膻味,還鮮香可口。冬日裡喝一碗羊肉湯,渾身暖洋洋的,是滋補上品。
安向晨喝了兩口,發現味道果然不錯。
「咱一定要多喝一點。」方臻將肉骨頭惡狠狠吐在地上。
別怪他不講衛生,村里人都是這麼幹的,這些骨頭之後會被養狗的人家撿回去,不算亂扔垃圾。
「可是我喝不下這麼多。」面對「救命恩人」,安向晨的態度還是很軟的。
「行吧,那我喝。」方臻不為難他,決定為難自己。
「你為何要跟這湯過不去?」
「你猜哪來的羊肉?」
「該不會是……」安向晨對這裡的習俗不了解,也沒有提前問過村里人,所以剛才並沒有想到這些。
「對,就頂你那隻。」方臻喝完又去要了一碗,反正湯多不限量,村里人誰想喝都行。
這鍋羊肉湯,正是由剛才那是羊做成的。它的最終任務,便是變成村民的食物。祖宗顯過靈的羊,渾身都是福氣,這種福氣當然要人人分享,吃進肚子裡才行。
為了替方臻「報仇」,安向晨最後還是去加了半碗,不出意外地喝撐了。
上午儀式結束後,村民66續續就散了,只等晚上再來村長家吃飯。這時候,方壯才抱住了村長的胳膊,哭喊著一定要村長替他哥做主。
方臻喝的比別人多,自然留在後面,也就旁聽了方壯和村長的對話。
「你說沒找著?」村長一聽方壯說他哥失蹤了,大吃一驚。往年方家村可沒有失蹤的先例,是死是活都有個說法的。
「就是個,俺縣裡鎮子上都跑個,就是沒有哩!」方壯急得摸了把淚。
昨天方強還是沒回來,方壯就立刻出門去找,結果怎麼找也找不到人。他還塞錢給守縣大門的差役,問他有沒有見他哥出縣城,那守城的一天要見多少人,早就不記得有沒有這號人了。
安向晨過來拉了拉方臻的衣袖,示意他趕快回家。方壯一家之前就跟他們不對付,這種事還是別摻和的好,省得什麼髒水都往他們身上潑。
他可還記得呢,方壯上個月是怎麼躲在暗處一臉色相盯著他的,他現在看到這個人都反胃。
方臻會意,吐了最後一塊骨頭,拉著安向晨要走。
「是不是又是你!」方壯三兩步衝上來,拉住了方臻的胳膊。「你莫走個,你做賊心虛哩!」
「我們不過是喝完湯回家,如何叫做做賊心虛?」安向晨氣道,「你若真擔心兄長的下落,自去縣裡報官即可,何必在此栽贓污衊?」
「放手。」方臻懶得跟方壯爭辯,只警告地睨他一眼。
要不是安向晨聰明,方壯指不定會做出什麼噁心事,這筆帳方臻還沒跟他算呢,他倒是還敢自己送上門來。
方壯被他一瞪,嚇得下意識鬆開手。可他一心想著失蹤的方強,居然又有了一股子勇氣,重握緊了方臻的胳膊,嚷嚷著,「不放!你把俺哥交出來!」
在方臻說「放手」時,安向晨就被方臻釋放的殺氣激得不由後退一步。他之前沒見過方臻狠辣的一面,一時間心亂如麻。即便是上次在院子裡痛打方強,方臻也不曾表露出殺氣,這讓安向晨心中不安。
「方臻……」
方臻原本是想卸了方壯一條胳膊,被安向晨一喚,再看他擔憂的神色,這才收了心思,為難地看向村長,「村長,您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