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握着水晶球,狠狠地朝着自己的脑袋砸了下去。
“伟大的造物主,您虔诚的信徒,西里斯·阿瑞匹斯,祈求您的眷顾——”
西里斯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喊道。
下一刻,一阵冲击到极点、污秽到极点的声音从遥远的某处传来,卷起一团缭绕着骷髅头的弥漫黑气。
——!
李维无法用语言描绘这个场景的炸裂,只感受到了毁天灭地的邪恶力量。
浓郁的黑气以西里斯被炸开的脑袋为圆心爆,整栋房屋都受到撼动,门窗在地震般的摇晃中剧烈颤抖,房间内的家具全部倒塌,白面包棍从棕色纸袋里飞出,“咣当咣当”地滚落了一地。
巨力冲击的波纹中,李维的抽象力量也在迅流失。
他的威严法袍还原成了白衬衣和黑马甲,惩戒皮鞭缩短成了钢鞭,大檐帽化作了水蒸气。
和谐的伟力被打破,阳光重新照进房间,蓝天变得鲜活,窗外白云缓缓流动。
西里斯的身体在空中轻盈地飞翔、翻滚。
他全身的血管全部凸起破裂,他的五官被流出的黑色脓血涂抹得模糊,但他嘴角的笑容无法掩盖,那是自内心的、无比幸福、无比餍足的笑容。
在这样由衷的笑容中,西里斯穿透了水仙花街6号的凸肚窗,直直地向楼下摔去。
“我看斯林太太有表演戏剧的天赋,你说,她遇到什么事情至于被吓晕啊,啊?”
肖德太太正和从铁十字街走来的街坊闲聊,得知刚刚生的新闻,她开朗地放声大笑。
快活的尾音还在空气中飘荡,肖德太太忽然感觉头顶似乎有巨大的阴影遮盖。
她不悦地抿起薄唇,矜持地仰起头,看见炸成筛子的西里斯旋转着从天而降。
“啊——”
肖德太太两眼一翻,晕倒了。
行进的马车上,伦纳德忽然被脑海内的古老声音提醒,回望刚刚驶过的水仙花街。
几秒钟后,马车上所有人都听见了清晰的轰隆声响,然后是此起彼伏的尖声惊叫。
“生了什么事情?”
克莱恩看向窗外。
“有人从楼上摔下来,死了。”
马车夫西泽尔在外面说。
“啊,女神啊。”
克莱恩在胸前点了四下,勾勒出绯红之月的形状,接着问道:“是哪一户?”
“好像是水仙花街2号。”
水仙花街2号?
那不是我家吗!
克莱恩“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
车轮滚滚地驶向西里斯的住址,克莱恩把头探出窗外,看向逐渐模糊的熟悉街巷:
“班森……梅丽莎……”
“梅丽莎,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一趟警察局,很快回来。”
班森拍了拍梅丽莎的手,转身离开。
梅丽莎还沉浸在“楼上掉下个死人”的震撼中,她怔怔地站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朝着亲哥喊道:
“班森,等等——”
“怎么了?”
“我、我跟你一起去吧。”
梅丽莎小跑了几步追上班森,兄妹俩一起急匆匆地走向警局报案。
“肖德太太、肖德太太,你醒醒呀!”
肖德太太无法回答,她双眼紧闭,面容苍白,像一只破败的布偶,任由关切的街坊们大声呼唤、来回摇晃。
她精心装扮的帽子掉落在地,被先后赶来的邻居们踩了一脚又一脚,她的爱犬快乐地叼走那上面高高插着的野鸡毛,在街面上欢快地跳跃。
多么生动的一幅众生相呀。
李维目光清冷地旁观着这一切,如同观赏戏剧的观众。
下午三点半,李维从椅子上站起来又坐下,感觉自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