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抖索着嘴唇说出的,只有这三个字。
对不起的究竟是什么,他却不敢言明。
手机铃声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响起,是姚曼思身边管家打来的电话。
梁瑾沉默听了两句,回答:“我一会儿去。”
他挂断电话,傅逢朝已先一步走出酒店外。
梁瑾停步原地,看着傅逢朝走入雨雾里拉开车门。
他的喉咙滚动,想要上前将人叫住的冲动最终湮灭在无止无休的落雨里。
姚曼思人在医院里。
她有躁郁症,一直靠药物控制,最近不听旁人劝阻擅自把药停了,今天在家里因为一点事情不顺心大脾气,把家中易碎品都砸了,伤了人不算还把自己手臂划伤需要去医院缝针。
梁瑾到医院时,姚曼思已经被人按他交代带去了精神科,被医生扣下需要住院。
梁瑾走进病房,姚曼思正在骂管家小题大做,看到自己儿子进来又嗔又怨的:“我不要住医院里,我要回去,你去跟那些医生说,我现在就要走。”
梁瑾没理她,让其他人先出去。
病房中只剩他们母子俩,梁瑾的目光才转向姚曼思,沉声开口:“为什么擅自把药停了?”
“我不想吃,每天吃药,吃得难受。”姚曼思不高兴道。
她的目光闪烁,有一点心虚,被梁瑾冷眼注视着,又有种被他看穿的恼羞成怒:“我都说了就是不想吃,你不信吗?”
梁瑾当然不信,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妈。
那夜姚曼思的逼问没有得到满意答案,梁瑾的态度让姚曼思憋着一口气,便用这样的方式与他较劲。
把自己折腾进医院是姚曼思惯用的手段,十年如一日,她从来如此。
梁瑾今日却实在不想应付她:“你不想吃药就算了,我找间合适的疗养院,送你过去吧,去国外也行。”
“你是要送我去精神病院?”姚曼思瞪大眼睛,像不可置信。
“不然能怎么办?”梁瑾平静反问她,“放任你这样情绪不稳?今天家里保姆只是被瓷片割伤,下次闹出人命了怎么办?你自己手上也还伤着,总得有个解决办法。”
“我是你亲妈,你把我送进精神病院,你以为你的名声能好吗!”姚曼思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显得格外尖锐。
梁瑾无动于衷:“精神病院也是医院,有病就得治,有什么问题?”
姚曼思激动之下脱口而出:“你现在跟旧情人重修旧好了,梁瑾不想做了,连我也想撵走以后彻底管不了你了是吗?”
梁瑾的神色愈冷:“妈,不要胡说八道。”
这一个字的称呼里没有半点温情。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姚曼思气红了眼,“我说错了吗?你今天去了哪里?是不是去了姓傅的公司?”
梁瑾眉心微蹙,眼里的不悦化作实质:“你让人盯着我?”
说漏嘴的姚曼思愈色厉内荏:“我自己的儿子在外面胡搞乱搞,我不能让人盯着?”
梁瑾沉默一瞬,彻底失了与她多说的兴致,转身打算走。
“你站住!”姚曼思提起声音,却不觉心慌,“你上次答应我不会跟他再怎么样,你自己说的没有关系,你就忘了是吗?”
梁瑾的脚步顿住,姚曼思的步步紧逼让他前所未有的疲倦,尤其在今天听到傅逢朝说出的那些话之后。
“所以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满意?”
相比姚曼思的无理取闹,梁瑾实在太过沉定了,好似什么都激不起他心头波澜,周身没有半点鲜活生气,这么多年他都是这样,像只是一具活着的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