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头的自然是好一番答应,连带着晚上散工都有迟了,萧寒锦也懂给马吃草的道理,彼此还算合作愉快。
入睡前敷药,便是小瞎子每日最重要的事,他还是觉得大夫说的轻巧了些,说是轻微刺痛,可受伤的部位到底是脆弱的眼睛,因此每每敷过药,他都要缓好久才能入睡。
萧寒锦便陪着他聊天,但因为对方白日里疲累,往往说不了几句就睡着了。
今日却迟迟没睡。
“在家里都做什么了?”萧寒锦轻声问。
“晨起趁着天不热,和嫂嫂去摘草药,现了一棵野果子树,但因为拿不了就没摘,嫂嫂说明日再去,晌午热,就在家里晒草药,午后去田里了,水田有些不好,但爹每日都有去浇水,说涨势喜人呢……”
小瞎子絮絮叨叨的说着,虽然看不见,却在用心感受周边的事物,看不见就用听的,闻的,总归都能感受。
屋内未点蜡烛,漆黑一片,看不到萧寒锦的表情,因此他继续问话时,江以宁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
他问:“镇上还算好玩,下次休假便带你去逛,在之前都没去过吧?”
“去过一次,但都过去好久,后来就忘记了,但集市还是第一次。”小瞎子说,从前爹娘在时,他也没去过集市,都说集市上有拍花子,会把小孩偷走,他不敢吵着去。
“那次为什么去?可是眼馋集市风光,非要闹着去玩?”萧寒锦语气带笑打趣他,心情却着实不算好。
江以宁沉默片刻,说道:“不是跟爹娘去,只是采摘了些山货去卖,他们可能是不太喜欢我,我没能卖出去……”
似乎是回忆起了痛苦往事,说话的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情绪有些激动,连眼睛的刺痛都盖了过去。
呼吸逐渐有些急促,萧寒锦连忙坐起来轻拍他胸口,低声安抚:“好好,别紧张,往后都不会让你一人去卖东西……”
他做了错事。
自来到这里,他自诩谨慎细微,恨不能将自己的敏锐挥到极致,可此时却也有些怪自己,他不该这样直白询问。
光是从蒋亦疏口中得知,就知道那绝不是什么开心往事。
一个小瞎子独自卖东西,他不认识任何人,没有人会护着他,言语攻击都算好的,他一个小哥儿,会遭遇什么,差点遭遇什么,蒋亦疏没说,他却能猜到。
“怕什么呢?”萧寒锦轻声问,借着渗透的月光,轻轻擦拭他额头的汗,“问你呢,怎么不答?”
“我、我不想……”说。
“那便不说,与我何必隔心藏掖,我又不会逼迫你,想来是有不开心的事,那下次同你开心如何?”
“要的……”
萧寒锦轻笑一声,入夜里听着格外令人沉醉,江以宁没喝过酒,却仿佛体验到了醉意。
“睡吧。”
随着这声温和嗓音,江以宁意识也跟着散,草药带来的刺痛在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他偏头沉沉睡了过去。
。
乡下人没事做,向来睡得早醒得早,萧寒锦一夜好眠,之前的疲累一扫而空,整个人都精神的很。
一进酒楼就被拽着往后厨去,这地方他现在是半点不想进,进去熏味儿不说,还要被热浪拍一身的汗,难受的很。
“我一账房先生,总让我往后厨跑什么!”他说着就要抬脚离开,他是怕热的,半点受不了。
“萧先生!这不是您给的单子让做吗?我不得做来给你先瞧瞧!”老厨子挺着肥肚笑说。
萧寒锦挑眉:“这也交由你做了?”
老厨子摆摆手:“哪能呢,忙不过来,让徒弟做了,就更需要萧先生来亲自品尝了,否则如何能说服那些老饕餮!”
“别叠高帽给我了,这东西谁做谁好吃,只要注意果酱熬煮调配就好。”
话虽如此,萧寒锦还是品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