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寝宫时,她望着偌大华美的宫殿,有些提不起力气,她想起了女骑士,最后长眠于人类世界的山麓间。
春天来的时候,那碑前应该会开满花吧。她走进寝宫,从桌子前拿起那幅油画。
画上的的银发小女孩笑靥如花。
“詹姆……”
如果世界如你那般美好该有多好。
不一会儿女佣进来行礼,“公主殿下,皇子殿下来了,您准备准备出来见他吧。”
她简单洗了脸,梳了头发出了内宫,大厅上银发血族坐在大软沙发上饮杯中鲜血,上衣开了大片露出白皙的胸膛,是人类的鲜血,她闻出来了。
“哥哥。”她提裙行了行礼,男子一眼扫过来,唇边的笑意使他整张俊美的脸显得更加妖魅,他笑吟吟地望着她,“你总算是回来了,我亲爱的妹妹,人间可是有趣?”
她不知怎么回答,站着。
“怎么,那男人不要你了,你就哑巴了?”
“雅兰没有不要我……”
她心里一紧,忍不住打断。
“没有?愚蠢的妹妹呵……”皇子笑了两声,抿了一口血,对她举举杯,“需要来点儿吗,上好新鲜的,再搁些时候坏了就可惜了。”
“哥哥,你立了血誓盟约,十年之内不可以对人类出手,”她咽咽喉咙说,“我回来了,你要履行诺言,谎言是血族的耻辱。”
无论是谁,对人类出战,都算是皇子违反契约,血族崇尚纯血并且敬畏,他们不会让一位皇子送命。
“耻辱,妹妹你还知道耻辱二字呢,真不容易。”
她抓抓衣裙,“这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呦,翅膀长硬了?”皇子挑眉笑了,“你以为你爱上的那个男人是好人?最后了你还不是为了他回来,说白了他对你是否真心你清楚吗?妹妹啊,看看镜子,”他目光悠悠落向面前的银白茶几,幽暗灯火下隐隐反射出他们俩的模样,银发血瞳,一模一样,“看清楚了么,和人类一样么?”
菲特压下了想逃的冲动说:“你不要说了,哥哥你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明天不就祭典了吗,长老说了要祭品好好休息的。”她说这话时有些涩涩的,为什么会是无上光荣呢,为什么会是血肉相融的重生呢?在血族,一个血族把另一个血族吃掉也算是一种生存,在其他血族的身体内存活,另一种方式,她如果真的作为粮食被始祖吃了,那她其实还活着,活在始祖的身体里,无上光荣,几近永恒。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谁知道被吃掉的血族的真正心思呢。
皇子先定定看看她,后来才道,声音没有什么变化,姿势也是张扬闲散的,翘着腿,“血誓盟约在纯血种体内存在期限是十年,”他摊开手掌,掌心是空的,血誓盟约已经消失,对面少女的眼睛立即睁大了,脸颊一瞬间惨白,“纯血种的力量你知晓多少,将自己身体时间向后推移十年,对于一介纯血种来说,不算什么。”
况且纯血种寿命漫长。
菲特震惊了半晌没发出声音。
皇子漫漫笑着站起来,双手揣在兜里靠过去,于她身边俯下头,“亲爱的妹妹,你真的太单纯了,你知道么……”他在她耳边温柔宠溺地喃喃,“我们血族军队已经进入人间了,就等着明日夜晚里始祖的出现了。”
她突然忆起雅兰的话语和眼神,她不知道这种毁坏契约的方式雅兰是否知道。
如果她无法成功,人类会怎样?
皇子见她咬着唇不吭声,便无奈笑笑,拍拍她的肩膀,在她耳边细细道:“明天可别耍什么小把戏。”
她身子一颤。
“妹妹,只是人类而已,没有必要对其动情,”他玩着她的银发,最后慢慢笑道:“你还小,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
总有一天。
到底是哪一天呢。
明白的话,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
菲特知道很久以后都这样觉得的,许多东西,顷刻间沧海桑田,心的衰竭是那么容易,她有些措手不及,知晓一切哪里需要总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