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一场仗,不知道要休养多久才能补回来。父皇一听见是四分的红利便不由得心动。孰不知这底下还藏着什么样的阴谋。”霍琉玉道,“这件事还没有下最终定论,左相如此兴致勃勃,想要极力促成此事,说不定早就与西戎有勾结。容我再去查一查,也但愿父皇仔细思虑清楚之后再做答复。”
梅昔羽点头:“的确如此。”
他神色凝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霍琉玉却突然转开了话题:“你上任大理寺卿之后,可有什么不习惯的?”
“还好,”梅昔羽答道,“只是这官职升的太快,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你破了单州奇案,升官是正常之事。只是日后行事说话都要小心谨慎为上,莫要被有心之人抓住了什么把柄。”霍琉玉淡淡道,“武安侯府风头太盛,有的是人想要告黑状,把你们拉下水来。你告诉武安侯也要小心行事,最好不要有功高震主的嫌疑,免得父皇疑心病发,寻个由头找出点错来就不好了。”
梅昔羽点头:“我知道了。”
“天色已晚,风也凉了,要不要去休息?”霍琉玉将茶盏倒扣在桌子上,抬眼问他。
梅昔羽道:“今夜还是宿在东南边的客房中吗?”
“住在那里干什么?”霍琉玉起身,“跟我走,我给你寻个更好的住处。”
梅昔羽带着一丝好奇的跟在后面。
霍琉玉却没有领他去旁的地方,而是直接领着他来到了自己平日里住的房间里:“你今天就住在这里吧,也不用让侍卫去收拾客房了。”
梅昔羽有些蒙:“这是你的卧房,我住在这里岂不是鸠占鹊巢了?”
“放心,我今夜也住在这里。”霍琉玉道,“同你一起。”
他说完这句话,就率先脱去了外袍,梅昔羽皱眉:“这样不太好吧?到底尊卑有别,我随便找一间空的房间睡下就好了,不在这里打扰你。”
霍琉玉却忽然凑近他些,身材劲瘦有力,墨色长发披落肩头,漂亮的眉眼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小时候我们经常还会睡在一起,怎么越长大反而越生分了?”
“现在终归不是小时候。”梅昔羽试图解释,“小时候不懂事惯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可我偏偏放在了心上。”霍琉玉转身坐在了床沿上,微微抬头看着他,“怎么?现在连跟我睡一张床都让你如此难以忍受吗?要不要我求求你?”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不好再拒绝,只好道:“我睡相不好,如果半夜跟你抢被子,记得踢开我。”
霍琉玉懒洋洋的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意味:“脱吧。”
梅昔羽总觉得今天的霍琉玉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到底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只好脱去了外袍,只穿了中衣,就要上床。却突然闻到房中有一种甜腻的香气,暖暖的萦绕在鼻尖,让人无端沉迷,忍不住皱眉,问道:“你今日燃的什么香?香味这样怪异。”◆
霍琉玉漫不经心的答道:“小厮给燃的,我也不知道。”
梅昔羽起身打算去看看。霍琉玉没拦他,只懒懒的支着手臂倚在床头,笑望着他。
屋内光线很暗,只有一小节快要烧完的蜡烛,隐隐约约从屏风后映出豆大的光晕。
香炉里的炭火被烧的暗红,香炉是鎏金铜身,刻有镂空牡丹花,外有三百多个孔穴,吐着袅袅的青烟,这香凑近了闻反而又没有什么味道了,仿佛刚才所闻到的一切甜腻的气息都是他的错觉。梅昔羽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异常。又将那香炉里的炭火换成新的,才直起身子来,转身往床边走去。
霍琉玉靠在床头含着笑意,轻声问道:“发现什么异常了吗?”
“是我多心了。”梅昔羽道。
那香味初闻时甜腻,闻得惯了,便又觉得浅浅淡淡,十分好闻,倒像是有些清心安神的功效。
他穿着中衣躺下,睡在最外侧。霍琉玉也把锦被往上拉了拉,他睡的靠里,梅昔羽睡姿又太过规矩,导致两个人之间的缝隙大的都能漏进风来。
霍琉玉轻轻蹙着眉说:“你睡过来些,我有点冷。”
梅昔羽猝然转头,果然看见霍琉玉的脸色有些发白,身子在一层中衣的勾勒下显得有些单薄,便起身往霍琉玉那边又睡了些,还倾身过去给他掖了掖被角。
他的衣襟雪白柔软,领口处散发出被体温暖热了的沉水香。此时因为这一番动作,衣襟微微垂下,从霍琉玉的角度很轻易地就窥见了里面的大好风光,眼神在一瞬间便晦暗了下来,喉结也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
梅昔羽毫无所觉,掖好被角后便退了回去。离霍琉玉近了些,躺下了。
此时的被子暖融融的,再也谈不上什么冷。梅昔羽躺在被窝里,听得霍琉玉突然问道:“上次遇刺颜随肩膀上受伤了,伤势如何?可养好了?”
梅昔羽抬眸回道:“不甚清楚,不过见他行走自如,举止自然,应已大好。”
霍琉玉的眸子微微的暗下来:“你们平时里来往很多吗?”
“不算多,”梅昔羽道,“只是到底也算同僚,偶尔见面共事罢了。”
“是吗?”霍琉玉似乎是轻轻地笑了一声,“但愿只是如此。”
梅昔羽还没弄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就听得霍琉玉说:“我这些日子伤口虽然已经好了,却总是发痒,不知道是不是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梅昔羽听了这话立马有些紧张起来,一方面心里觉得太医们的医术都是数一数二的好,不应该在这种外伤上有什么差错,另一方面又知道霍琉玉的体质素来娇贵,若是用药不当倒是也会有不良状况的出现。当即便道:“你把中衣脱了,让我看看你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