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吹得也不咋样啊,我在大胤游过,可听过诸多笛曲,偏偏每个水平都在你刚刚吹的之上。”
“李家小儿念书是真的不行,回回都垫底。这一期读完估计回去就不再来念了。”
“夫人,我看咱儿子不甚机灵啊,今日这账簿算用事宜给他讲了一遍,他毫无反应,就如木头一般,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谢家小儿那是难得一见的苗子,论起功力你还差得好一层。”
“三年一度的秋闱马上就启动了,逸哥哥我们明日去法净寺吧,听闻那里的法缘很灵,我们去为你祈福,早日高中个解元回来。”
“阿笠去了也是白去,你说说你有什么可求的,咱班谁的榜名次序都没有你稳定!是不是呢?”
“这蝶翅我还无法射中,逸哥哥可以,我去同他请教一番,你自己再悟悟,另外要射中小物的话要换小头铁蒺藜箭镞,你这箭簇也不行。”
我什么都做得不如别人好,心椒眼里根本就看不见我,大家都看不见我,少年阿笠在无人瞧见的墙角小声哭泣。
李观笠酒醒了,他起身推开窗,凉风吹过,乌陶的夜色深深。
次日早晨,他按计划探索奇风镇的最北区域,需早日完成奇风镇的舆图。
在经过靶场的时候,他看到一个这样的场面,一名女子坐在靶场门口的台阶上,头发未束起,蓬松凌乱散了下来,身子一抽一抽的,正抱着石墩子撕心裂肺嚎啕大哭。
哭声实在太难听,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女子抬起了头,正是封莲。
她抬头看到这个异乡人嘲笑自己的表情,愤怒地送上了一个白眼。
封小莲同学不知道自己的脑袋上此刻已起了一个大包,在李观笠看来,这个白眼在这个大包的衬托下显示出来的凶恶程度直降为零,甚至有几分可爱。
“喂,你笑什么笑。”封小莲此刻有点羞恼,之前以为路上无人,自顾自发泄情绪了,此刻被一打岔收敛住了伤心之感,有点不好意思再继续哭。
李观笠端详了一眼封莲,加了药的瓠如糕应该只会让人绵软无力,怎么还能头上长包,是我的药出了什么问题么?他问道,“你这脑袋上是怎么回事?”
一提这个就难受,封小莲把早上发生的故事原委讲了一遍。
原来今日本约好了要和另一家靶场的冤家们比试丢沙包。互相投掷沙包,她本来是投掷主力,突然觉得身上一下失去力气,那沙包根本丢不出一丈远,战斗力直接为负,投又投不过对面。投不过就跑把,己方伙伴们都撒开腿跑了,偏偏自己跑还跑不脱,当了个人形靶子。头上的包就是被对方沙包砸出来的,手臂上也满是淤青。
太羞耻了!今日此战,简直是奇耻大辱!
封小莲想到这里把脑袋又埋进了胳膊里。
“你家在哪?”
封小莲抬起了头瞅了瞅李观笠,犹豫了一秒还是指了指自己家的方向。他问这个干嘛?
“送你回家。”
“谢谢,我有小红”,小红是她的小红马的名字,封小莲吹了个哨子,果见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飞快跑了出来,摇头晃脑的,在二人面前停下。
……这马还挺有活力的。
虽然有小红,但是此刻封小莲在药膏的作用下使不出半点力气,连站起身子稳住都费劲。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感觉这辈子从没有这么窝囊过。她愤愤地想着。
李观笠抱着手,看着封莲折腾,她慢慢悠悠努力踱步到小红马边,试图抬起一条腿踩到脚蹬上,挣扎了半天依然踩不到脚蹬。这画面太像一个失了智的幽魂在那里缓缓摆动。
小红都等得失去了耐心,转过头用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小主人,今日的小主人和往常不一样,宝宝害怕,宝宝等不及要回家了,它用眼神努力给封小莲传达出道歉的话语,羞涩地低下头转过身,向前骐骥一跃风驰电掣,马不停蹄跑了。
徒留二人在原地。
李观笠看着眼前女子已然全身散发着一股幽怨气息,上前给她又宣讲了下自己的解决方案。经过一番讨论,两人友好地达成了一致。
这里较为荒僻行人车辆稀少,两人先行至两里外的奇洞街市,那里能租到马车,然后乘马车回家。
他背起她。贴身的距离,他闻到了一丝丝香味,是这里一种水果奶蜜瓜的甜香。
封小莲乖巧地收收身子保持不动,她的蹀躞带上的平安穗子一晃一晃,时时拂到李观笠的手臂。
细微的酥酥痒痒,李观笠有点心不在焉。
两人一时无话。
快到家,李问,“你有想过为什么今日身子不适没有力气么?”
“前几日我练习骑射,定是太用功了,伤到筋骨了,果然我不应临时抱佛脚,这两日我要好好休息调整调整,七日后便是我们一年一度的奇风孽摇天羝大赛了!”封小莲抚摸着自己脑袋上的包,龇牙咧嘴。
李观笠看着她清澈的眼神……这家伙竟然完全没有怀疑到自己那罐瓠如膏是有问题的。
“今日之事谢谢你”,封小莲脸上有些惭愧,“那日我说你吹的曲子不如他人,其实我是赌气乱说的,明明吹得很好听很特别。你是个好人,不仅没有生气,刚刚还送我回来,……下回丢沙包我喊你一起!”
李观笠:……
奇风(4)
七日之后,奇风孽摇天羝大赛如期而至。所有奇风的青年都参与了进来。孽摇天羝山山路崎岖艰险,高不见顶,山顶常年云雾缭绕,内部有各路奇物野兽出没。所谓的孽摇天羝大赛,是所有选手要在规定的两个时辰内,找到各自这段时间内入山后能遇到的最罕见的野兽,射中后带回出发地。这是一次比赛,也是一场选拔,优胜者将作为预备营员进入乌陶的弓兵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