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来眉毛一挑,答:“生是北京人、死是北京鬼。”
可后来周游才发现,姜来志愿填得五花八门,唯一的共通点,就是都不在北京。
他俩从小吵到大,斗嘴就跟吃饭一样平常,可刚才听闻姜来要赶飞机,周游却忘了还击,问:“你又要走?”
“嗯。”姜来没有抬头,发出一个鼻音算是回应。
“去哪儿啊?”
“温州。”
“哦。”周游默默拉开椅子坐下,用筷子搅了搅面前的炸酱面,挑出一根黄瓜丝儿来,看似漫不经心,“哪个机场啊?要不要我送你?”
“你不是要喝酒吗?”姜来瞟了他一眼,“现在装什么好人?”
姜国维刚想将女儿红拿去烫,这么一听,倒是停下来:“到底喝还是不喝啊?”
“喝呗,我叫个车就走啦,谁稀罕他送似的。”
“我就多余说。”周游立马后悔刚才热脸贴冷屁股的冲动之举,又狠狠拌了几下面,“下次再管你我是狗。”
“谁要你管了?”反驳得根本不需要思考。
“行啦,你俩都闭嘴!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都还没金宝大是吧?”刘梅玲一听他俩吵吵就头疼,赶忙制止,将话题转向金宝,“要不要姥姥喂?”
金宝儿半张脸已然沾上了酱,跟个花猫似的,却固执地摇了摇头:“老师说了,要自己吃饭。”
“欸,那姥姥给你戴个围兜。”刘梅玲怜爱地摸了摸外孙的脑袋。
姜来和周游休战,姜国维美滋滋地烫着他的女儿红,刘梅玲给金宝系好围兜,又拿纸巾帮他擦脸,餐桌上暂时恢复了祥和的氛围。
金宝扒拉了一口面,抬头问:“妈妈,你这次什么时候回来呀?”
“不知道呢,大概两个礼拜?回来妈妈给你带玩具好吗?”姜来换上一副哄孩子的语气,心里有些愧疚。
金宝更小一些的时候,姜来每次出远门,他都哭得撕心裂肺,现在倒好像接受了妈妈会不定期消失一段日子的现实,只要提前跟他打好招呼,他基本都不再哭闹。可奇怪的是,姜来的愧疚感却反而加重了。
“我们幼儿园亲子运动会你还能陪我去吗?”金宝放下了筷子,眨着大眼睛看姜来。
姜来一下愣住,她还真忘了这回事儿,赶紧问刘梅玲:“什么时候来着?”
“下下周五,你回得来吗?”刘梅玲不满女儿的健忘,又心疼地对乖孙孙说,“没事儿,妈妈回不来,姥姥陪你去。”
金宝摇摇头:“可是老师说了最好是爸爸妈妈来,别的小朋友也都是爸爸妈妈来的。”
姜国维冲老伴儿道:“你就别凑热闹了,去年去那玩意儿就把腰闪了,针灸推拿小半年呢,今年可别再整这么一出了。”
“那你去?”刘梅玲问。
“我更不行啊,腰腿都受不了咯。”姜国维摇头。
碗里劲道爽滑的炸酱面顿时变得索然无味起来,姜来心里有点酸酸的。这两年她把主要精力都放到了事业上,接送金宝上下学的是爸妈,在家照顾的还是爸妈,自己这个妈妈当得实在有点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