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冬日在暖烘烘的屋子里围坐吃些热乎乎的汤饭,热气腾腾的氛围太温馨美好,连素来不爱吃饭的容千珑都食指大动,他看着容璟帮他盛了碗汤,眼睛一瞬不瞬。
刚放到他面前的桌上,他便迫不及待的舀了一勺,呼呼吹了几口气满足了喝掉了。
秦皎兮看着有趣儿,正要同好友交换个眼神时发现容璟跟李言思的眼神都很深沉,才想起来自己觉得有趣儿,和他们两个看到的“趣儿”根本不一样。
他轻咳一声低下头,另外两人都收回目光去拿自己的筷子。
“你怎么有空过来?”秦皎兮问容璟。
容璟说:“我不知你们在。”
“哦~”秦皎兮意味深长的低头笑,惹来不明所以的容千珑剜了他一眼。
秦皎兮啧了一声刚要责怪容千珑不友好,李言思便抢先开口:“果然性情难改,使唤人时唤我李大人,甚至还唤过哥哥…如今用不上了寒暄都没有。”
容千珑都没把刚才当回事,以为那就是抖嘴玩笑,没想到李言思真心实意的生气。一时之间有点委屈,思索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选择假装哑了,转头看向容璟。
他的依赖和下意识求助无意中取悦了容璟,容璟朝他一笑:“吃你的,他没说你。”
虽然知道说的就是自己,但容璟说不是他就当做不是,愉快的继续喝汤。
容千珑一碗汤喝的差不多的时候,容璟给他剥了个橘子,他拿着橘子到一边去吃。桌上只剩下三人,李言思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吃饱了去书房,正好有事。”
“我来这儿是为了带千珑散心。”容璟拒绝了:“若我今日不来,事情好像也没急到你会进宫见我。”
李言思无话可说,放下筷子出去了。
容千珑知道李言思和秦皎兮是容璟的心腹好友,但容璟并不是多温和平易近人的君子,李言思当着他面摔筷子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秦皎兮眼观鼻鼻观心,犹豫再三还是说:“你陪四殿下玩一会儿,还是去一趟书房吧…”
容璟没说同意也没再拒绝,去墙面挂架取下一把长弓,福丰又奉上了容千珑的小弓,容璟没让人跟着,只和容千珑两个人顺着园子深处上了后山。
容千珑其实不想拉弓,今日胳膊一抬还觉得发酸,容璟却已经在帮他戴护指,他摆弄着容千珑的手指,触感不是以往的细嫩。
他展开容千珑手指,指腹上结痂掉蜕后的白皮,毛毛糙糙的。容千珑解释:“我用药膏时不知道药效那么猛,是用手指抹的。”
容璟看着他的手指,好半天没说话,把护具都收了起来。
“不玩了吗?”容千珑问。
容璟把弓随手挂在树枝上,弓臂材质坚硬有些重量,咔嚓声断断续续了一会儿,枯木枝脆响一声后断了。
容璟没理会掉在地上的弓,独子走到一边去,容千珑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哥,为什么你能容忍李言思对你的态度?”容千珑凑上去,“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脾气又臭又硬?”
容千珑其实也不是真的好奇,只是他亲眼见到了容璟情绪骤然降至谷底的神色变化,便粘牙倒齿的假装自己是只小鹦鹉,希望容璟不要安静的生气,来逗逗他欺负欺负他也行。
“哥?”容千珑拉住容璟的手:“哥,你要走到哪儿去?”
容璟温凉的手指拉住后就不动了,脚步顿在原地,容千珑用的是没有受过伤那只手。
最终他们绕道了园子里的小木屋,屋子里放着柴和碳,不久前有护院在这里吃过烤兔子,盐和茴香干料还放在旁边。
容璟看了一眼屋内景象,转身出门在屋子旁边的明显高起的雪堆踢了两脚,两只褪完皮的兔子血呼啦的冻的邦硬。
“想吃吗?”容璟问。
容千珑不想吃,但是他想玩。兴奋的点点头:“想吃,我想吃。”
容璟先拢了柴火烧炉子,炉子顶盖是厚铁皮,容璟取下腰间匕首片了几片厚肉,容千珑连忙拿帕子擦了铁皮上的灰尘,擦完后眼巴巴的看着容璟。
“怎么了?”容璟问他。
容千珑大失所望,他正等着容璟夸他勤快有眼色,嘴硬的说:“没事。”
容璟嘴角勾了勾,“有长进,知道干活了。”
容璟将肉铺在铁皮上,屋子里太冷了,大小窟窿数不过来,勉强算是遮住了风,需得先生火,否则不等兔子烤好容千珑先冻哭了。
柴火炉子烧了起来,炭炉一挪动却发现底掉了,容璟捡了结实的木枝折成差不多长度,绑成简单的架子,架好兔子后生了火堆。
兔子解冻就要费了时候,缓出的水滴到火堆上滋啦响。
容千珑总是忙着转动兔子,容璟按着他坐下,他便只能用两只眼睛看,不知道瞪着眼睛看了多久,一旁的容璟忽然开口:“你还记得元后么?”
容千珑摇了摇头,他出生不久元后便过世,就算有机会见过一两面也不会记得。
“你那时还小,就躺在小床上,不用见人也不用说话。”容璟把烧掉一半掉出来的木头捡起来扔回火堆:“但我不小了,要念书要见人,要学会把话说的滴水不漏。”
容千珑眼睛眨了眨,慢慢弯下身,两手搭在膝盖上,把下巴也搁上去。
那时候皇后是朝臣口中的妖妃,容璟又是妖妃所生,先于元后之子的长子,被赵太傅暗中操控的朝臣连日弹劾。
容千珑即便没经历过也知道娘亲和哥哥那时候的日子不好过。
容璟声音平静,像是在没感情的转述茶馆里听来的故事:“母后有太后压制,我七八岁,对当时处境别无他法。刚开蒙时皇子们在一处念书,容千琮也不是元后所生,但他的日子比我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