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徐遥不会叫他死,又为了给他点教训不会完全治愈他的伤口,于是徐遥总是清醒的感受着身体上的疼痛,撕裂的伤口贯穿全身,又像万蚁噬体般折磨着人的意志。
第十层的魔兽已经有了灵智,曾经也是一方霸主,却在几百年前被仙界用最下流的手段抓住困在这里。
徐遥上来时它正不疾不徐磨着自己几十米的大刀,火花四溅中它看清了徐遥的脸,意外的年轻,意外的弱小。
“筑基?”眼前的四手魔猿身形巨大,手中大刀泛着渗人的寒光,它赤红的双眸死死盯着徐遥,几乎将他看穿。
徐遥此刻狼狈不堪,身上衣衫被鲜血染红,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全身,脸上有道狰狞的伤疤划过眉心。
他站定在魔猿面前:“我叫徐遥,你叫什么名字?”
魔猿像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它仰头大笑,笑声震耳欲聋,笑够了它才低头打量起徐遥:“我认识一个叫徐遥的,但你太弱了,跟他完全不一样。”
徐遥也跟着笑了笑:“那太巧了,我认识一只小猴子,是个爱哭鬼,喜欢吃香蕉,跟你倒是有点像。”
魔猿巨大的身躯猛的一振,手中大刀应声而落,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尘土飞扬的同时它身形极速缩小,很快变得成人大小。
它冲到徐遥面前用自己四只手仔细抓着他左右翻看:“奇了怪,你怎么长得和从前不一样了?不对,你不是死了吗?”
徐遥拍开他到处乱摸的手:“死而复生,没见过吗?土鳖。”
魔猿瞳孔地震:“你如今已经可以逆天改命了?那跟神仙有什么区别?你成神了吗?”
徐遥叹了口气,将自己重生的事情给它讲了一遍,听得魔猿一愣一愣的,到最后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感叹一句:“少虞上仙是真男人,我等望尘莫及。”
徐遥:“……”
“那你来这儿干嘛,这可不是现在的你该来的地方。”魔猿好心劝道。
徐遥靠着石柱坐下,他望着密不透风的镇魔塔,又看向魔猿:“你怎么会被抓到这儿来?”
说起这个魔猿就来气,它愤愤不平的给徐遥描述了仙界是如何大肆捕杀魔兽,尤其是它们这种开了灵智的高等魔兽。
仙界自诩高人一等,哪怕拥有了一切资源,可当看见区区魔兽竟也像人一样聪明,甚至天生神力无可匹敌。
于是仙界动用一切手段打压魔兽,打不过便抓了魔兽的家人同伴以此要挟,魔猿就是为了老婆孩子的性命被迫被抓。
好在魔猿实力强悍仙界不敢拿它怎么样,反倒是有人提议不如让这些高等魔兽替仙界服务,总归是有利用价值的。
当初说好不过百年就放它们出去,结果直至今日,镇魔塔内没有时间的概念,谁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
“我已经死了三百年了,阿飞。”徐遥轻飘飘道。
魔猿顿时手足无措,它走来走去,四只手在身上挠了又挠,最终坐在徐遥身侧:“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呢?
“仙界一贯的作风你我都清楚得很,所以我这次来其实是想问你,你想跟我一起出去吗?”徐遥朝它伸出手。
魔猿恍惚中又回到了幼时初次遇见徐遥时,它被同族欺凌,族长也觉得它丢了部落的脸,任它自生自灭。
是徐遥站出来赶跑了众人,然后朝它伸出手问:“你想跟我一起变强吗?”
镇魔
彼时今日,时光重叠,它的救世主再一次出现在它面前。
魔猿一如既往狠狠点头握紧他的手:“我都听你的,阿遥哥。”
有了魔猿阿飞的帮助爬塔轻松了许多,但越往上魔兽越厉害,每一层的魔兽都是曾经响当当的人物,却又因着各种各样的理由被关进镇魔塔内。
徐遥每上一层都会进行一番嘴遁,他打从一开始进入镇魔塔就不是为了别的,他要带着这些魔兽离开这里。
有的魔兽听劝,欣然同意,有的魔兽觉得他不可信,于是少不了一场激斗,即便魔猿很强,但徐遥仍不可避免的被对面一巴掌拍飞。
五脏似乎都移了位,徐遥口中鲜血不断溢出,他自一片废墟中爬出,周遭烟雾散去,魔猿退至他身前。
“阿遥哥你没事吧!”阿飞看着他全身上下没一处完整的地儿,心里又急又怕,怎么说徐遥现在也仅仅是个筑基,他生怕徐遥死在这里面。
徐遥抹了抹唇边粘稠的血迹,混沌的大脑不合时宜的想起了方清河那张冷艳矜贵的脸。
打从自己有了记忆起身边人看他的目光里就带着意义不明的厌恶和畏惧,年幼的徐遥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直到五岁那年听见母亲声嘶力竭的哭喊,哪怕时至今日徐遥仍无数次在噩梦中惊醒。
天煞孤星,不祥之物。
好似他生来就没有任何意义,是方清河抓着他的手一遍又一遍的说,阿遥很重要,阿遥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
重要到不惜放弃飞升的资格,重要到成为整个仙界的笑柄。
徐遥坐在乱石之中,兀自笑出了声,惹得阿飞和其他魔兽纷纷侧头看他。
肤色过分白皙纤瘦的人周身忽的涌出丝丝黑气,源源不断的黑雾逐渐将徐遥包裹。
阿飞惊讶不已:“灾祸之力!”
徐遥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愈合,手腕上的黑色咒印疯狂涌动,眨眼间覆盖在全身上下。
他缓缓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勾起唇角轻笑一声:“早该如此的。”
“阿遥哥!小心!”阿飞惊呼一声,眼前的魔兽已经伸着利爪朝着徐遥面门而来,下一刻便抱着爪子哀嚎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