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没位子了?你们这八角楼到底还开不开啊!昨日我巳时来的,你们说没位子了,今日这还不到巳时,竟也没有了吗?”
她正想着,外面就传来一阵吵嚷,她不由得掀开了一点帘子,就见前面都是人,也看不到什么,但很快她就听到一个还算熟悉的声音:“这位爷,这位爷,您消消气,委实是没有了,今日卯时,小店刚刚开门,这位子就都被占了……您看……您自己看,实在不是我们怠慢啊。”
这是八角楼的二掌柜郑松明,万夫人听出来了。
“他们一个人就占一个桌子!”
“……他们就是来占桌子的。”郑松明的声音充满了无奈,“您若不急,不妨在这里稍等片刻,这第一轮马上就开始,快了不到午时,慢了午时一二刻的时候,也必能结束,到时候给您安排可好?小的记得您了,一定给您留一张桌子!”
“午时?午时我还吃什么?”
“实在对不住了……”
“给我留一个!”
“……好嘞好嘞,爷,您贵姓?”
“你不是说记住我了吗?”
“这不是记到本子上更稳妥吗?也省的小的们弄错。您是要靠窗的,还是要靠里面的,是要坐大堂里呢,还是包间呢?是有几个人呢?”
……
在郑松明的哄劝下,早先那个气势汹汹的声音也逐渐小了下来,旁边人的议论倒多了:“这八角楼过去也没觉得怎么好,自从推出了那什么同心锅,这位置都要靠抢的了!”
“也就是个涮锅,我吃着也就那么回事。”
“我吃着倒不错,特别是那个辣锅……过瘾!”
“是是,特别是这天吃,一身汗,特别舒服!”
“有辱斯文!”
……
“什么有辱斯文,申夫人还说好呢!”万迎春愤愤道,万夫人笑了笑,让马车继续向前。
“娘?”
“让他们争嘛,有争执才有热度。”
万迎春一怔,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万夫人则继续想着叶艳艳信中说的事情。
那封信里,叶艳艳对同心锅做了预测,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很受欢迎,八角楼虽大,恐怕也不够坐,如果要开分店,也不是不行,但若开在省城,代价就有些大了,在她看来,不如在旁边的管城开一个。一来管城房价低,盘下一个酒楼也不用太多的花费,二来管城离东梁也不是太远,也方便照应,最重要的是,经过这几个月,特别是过年期间的走亲访友,同心锅必已经传到了管城,年后去开,大概率能一炮而红。但这事也有时间,正月里就要把铺子的事给谈下来,二月中旬前,铺子就要开了,最迟也不能到三月,再往后,天就要热了,过了一个夏天,事情可能就要有变。
而这管城的铺子,不妨再叫上申夫人、杜夫人这两位。
万夫人必须承认,叶艳艳虽人在千里之外,可对八角楼的预测极为准确,她早先真还想过再开一个八角楼!
过去八角楼一个月几十两的进账她就很满意了,而现在……一天就有可能有几十两!
她第一次看账单的时候,只以为管事弄错了,再三核对才确定,这酒楼,一个月竟真可以带来上千辆的收入!
纯的!
她还是有点无法相信,她从小跟着自己母亲学习管家,嫁给万老爷后又亲手打理好几间铺子,她管的不错。
她的姐妹里有卖了铺子的——虽然有各种原因;
认识的夫人中有赔了钱拿自己首饰贴补的,她始终能保持一定的利润,已经可以自豪。
可现在,她完全懵了。
后来她一步步仔细推敲才知道,这火锅原来比炒菜利润大太多。
炒菜、卤肉这些你是真要给它炒了、卤了才能卖的,而不管什么食物,只要做熟总有折损,而这火锅却是生的就能卖。还有清水锅他们固然不要钱,辣子锅和菌汤锅都是收费的,也不多,都不过几十文,但煮上够酒楼用一天的辣子锅,也用不了二百文,香料是贵,但水……又有什么成本?
菌汤是要更贵一些,也贵不了多少。
至于切料,小工都能做,生意再好也不用请大师傅。
而因为她早先有意无意的推动说申大人、申夫人爱吃,这同心锅也成了一种中高档的美味。
只要一天有三桌客人,饭店的基本成本就能回来,下面就是卖的越多赚的越多!
八角楼过去也同其他酒楼一样,中午、晚上两场,现在却是从巳时开始,中间不休息,一直要到戌时,有时候,甚至能到了亥时!
早先她给叶艳艳嫁妆的时候是咬了牙狠了心,有承情有结交有打发……反正是混杂了各种心情,而现在,竟都赚了回来!
这么多钱,她一开始是害怕的,偏偏身边又没个能商量的——楼姨娘同她一样害怕,娘家那里也给不了太多支持。
刘家是生意多,却是分散的,没有哪个生意能像八角楼这么显眼,就是这,刘家还拼命的把女儿高嫁。
最后还是她备了份厚礼去找申夫人,当然不敢说赚了这么多,只是说现在这生意,虽赚的不多,却太显眼,她心中不安。
申夫人却笑了:“你有什么不安的?”
“是我眼皮子浅,这不是……也没个依靠吗?”
“有你们家三姑娘在,还要什么依靠?”申夫人喝了口茶,慢慢地道,“咱们这里虽说是省府,到底比不上京冀,咱们女人家又久在后宅,可能很多事情,也不是太了解,只是让我说,你们三姑娘去蜀山,这是顶顶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