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将馄饨端上桌,隔着腾腾热气,二人对坐而食。
热闹的街头各式人等你来我往,街边的小吃摊上坐着一对壁人。男子高大英俊、麟凤芝兰;女子容颜倾城、气质非凡。在周围人眼里,这二人随便坐在那就是一副画,非寻常等闲可比!小小食摊吸引了大量路人驻足。
老板未料今日生意这般好,竟还有人站在边上等位置,忙得愈发起劲。
人声鼎沸的巷尾传来喊声,“抓住他,抓住那个贼,他偷了我钱包。”
商贾、武林人士云集之地鱼龙混杂,其中当然不乏偷儿。
人群拥挤,那偷儿身量矮小,灵活异常,这里钻一下那里钻一下,滑不溜秋根本抓不着。
谢戡头亦没回,却在那贼经过时适时伸出脚。
贼被一下绊倒,连滚了几滚,歪在地上用手指着谢戡,“你……”被赶上的失主按在地上一顿胖揍。
一波不平一波又起,边上食肆的小二推搡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出来,嘴里嚷道:“走走走,莫要讨嫌。”
书生瘦弱,被小二推的不住趔趄后退,“别这么大火气,斯文些斯文些。我看看不行吗?”
小二双手叉腰,说话理直气壮,“不行!”
“我进去卖武林秘籍,行个方便如何?”
小二将人拦住,“你打扰了客人用餐,自然不行!”
李
逍循声扭头,未想竟是熟人,“我道是谁,原来是吕仲。四年过去,他还是那般模样,想来他的简史卖的不怎么样!”
谢戡也看到了吕仲,想到了什么,好看的眼睛眯了眯,“将他叫过来。”
李逍不知其意,但她知道阿戡从不做无谓之事,也不问缘由伸长胳膊扬声,“吕仲,过来这里。”回头吩咐老板再下一碗馄饨。
老板眼见吕仲屁颠颠跑来,忍不住提醒,“客人不是本地人,怕不知道这吕仲,此人风评不好,惯会骗吃骗喝。”
谢戡:“无妨,吃一碗馄饨而已,我们付钱。”
老板再无二话,反正开食肆招待八方客,有人付钱就行。
四年过去,吕仲看着并没衰老多少,一张嘴巴却油滑更甚,“天啦!郎君丰神俊朗、气宇轩昂,娘子沉鱼落雁、天人之姿。我吕仲将近不惑,方知世上竟有如此天造地设的一双人!”
知道他在拍马屁,但他夸阿戡好看,又说他们是一对壁人,李逍招呼他坐下,为他倒了杯茶,“你叫我娘子,不认识我?”
吕仲疑惑地瞪大眼睛,“我应该认识仙子吗?”
李逍这才忆起四年前她是易容后来的铃州,吕仲没见过她的真实模样,故有此反应。
“无妨,请你吃馄饨。”
“多谢仙子。”
老板将新出锅的馄饨端来,吕仲赶紧接过,“谢谢仙子,谢谢郎君。”用勺舀起全放入口中,被烫的龇牙咧嘴,嘶嘶哈气。
谢戡想他的五脏庙定是许久未开张,吩咐老板,“再来两碗馄饨。”
吕仲多年走街窜巷,看二人早放下碗筷,知道这是为自己点的,“郎君客气,吕某惭愧。”
李逍看他吃的狼吞虎咽,并没有多少惭愧之感。
吕仲吃下一碗,这才抬头,却盯着谢戡看了许久,“郎君,我们可是见过。”用手指敲着脑袋,“……郎君可是青城派弟子,外号……外号青锋槊谢戡,可对?”
谢戡扬起嘴角,“吕兄好记性。”
“吕某有个武林百晓生的名号,不是我吹,只要见过一面便能记住,不然吕某如何能写出武林简史这类纪传体的书来。”
谢戡脸显微讶,“吕兄竟编纂了一本武林简史,好文采,不知可否借来一阅。”
吕仲正在对付第二碗馄饨,“书,吕某从不借阅,郎君想看……罢了,看在这碗馄饨份上,借你便是。”
谢戡掏出一锭银子,足有十两之巨,“生意归生意,谢某孟浪了。如果故事真实,足够好看,谢某订购五十本给师兄弟们传阅也无不可。这是定金。”
吕仲不由瞪大了眼睛,天上竟真的掉下馅饼!大生意啊!当即从怀里掏出一本,恭敬奉上,“吕某最新编纂,绝对真实好看。”
伸手去拿银子,却被谢戡将银子收回掌中。不由讪讪笑道:“您先看您先看。”
谢戡接过简史随手翻阅,他看得极快,一目十行。
稍顷他将书合起放在桌上,“里面内容错漏颇多,许多地方驴唇不对马嘴。”
吕仲吃了两碗馄饨,不似初始饿得慌,闻听自己写的不对,放下碗拾起书问:“这里面内容是吕某费了极大心力收集得来,互相佐证,哪里错漏?”
“吕兄自称武林百晓生,所出的简史前后矛盾、牵强附会。可惜啊,我这银子花不出去。”
看不见也就罢了,白花花的银子就在眼前,偏偏拿不到。
吕仲变身好好学生,“武林简史上下绵延数百年,浩大工程,难免有错,只是不知哪里错了,还望谢郎君指正。”
谢戡啧声,“指正不敢,但错处颇多,修改起来颇费工夫,算了吧。”
吕仲忙道:“别呀,既有错就要改,谢郎君别算了呀,要不然,定金我少收……一两。”
“书是好书,我与吕兄又是旧识,左右闲着亦是闲着,便帮你改改。”谢戡提起一件武林中事却说了两个年份,吕仲急忙打开武林简史翻找,“……好像……确实不能连贯……”
谢戡博闻强识,引经据典,对武林各大门派渊源、来历如数家珍。初时吕仲将信将疑,很快便心悦诚服起来,“如此看来,确实较多错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