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逍低头不语。
先前说话的那人又道:“你去,给三爷传句话,就说五爷要见他。”
旁边人赞道:“三爷这会正爽着,谁去谁触霉头,你小子真贼,找个替死鬼。”
先前那人有些得意,“不机灵点,咱俩都不一定能见到明天的太阳。”眼瞅着李逍仍站着没动,不奈烦道:“蠢货,还杵在这作甚,赶紧去,三爷住品字第一间。”
李逍唯唯诺诺地应着,那二人骂骂咧咧地掩鼻离开。明月较先前升高了许多,约莫戌时三刻的模样。因船队日夜兼程,此时甲板上仍有值夜的水手,她心中虽急这回却耐着性子装模作样地往后舱走去。
她听三名军士的只言片语,原来船上关押着北水宫的重要人物,陆畅变着法地对北水宫人采取严苛酷刑,以此来想得到北水宫传说中的秘密岛屿,听说这份工作目前是交予聂五魁负责处理。
为活命又不想牵连少主的北水宫人装疯卖傻,在仇池军士的手下死的死残的残,陆畅得不到有用信息,聂五魁被痛斥,徐三鳌当然也好不到哪里。而徐三鳌的火气便撒在递交信息的军士和龚花花的身上,于是每日向徐三鳌送传聂五爷的信笺便成了无人肯干的苦差事。
李逍根本没打算去送口信,仓库那里随时有可能爆炸。她往后舱走着,趁没人注意拐进舱房,她发现这船上前后舱都有一处两边相连,从这侧过去可从另一侧穿出,来到楼船的另一边甲板。
舱房的木板后有奇怪的声音传来,声音甚是激烈,有女子被人扼住喉咙的低呤,她听了一会,大概能猜到,本不想管,走出去十余步又站定,过不了心里那关。
大棘城56
她将用衣襟遮着的剔骨刀从腰带上取下握在手里,顺着舱壁摸到一处狭小的舷窗下,用手轻轻推了推,舷窗没被从里扣住被推开了一道缝隙。
隔着缝隙她看见纠缠在床榻上的一男一女,女人的呜咽时断时续,那声音极力忍耐极尽遮掩。她原先大概知道,但是亲眼所见还是羞红了脸,赶紧缩头矮下身。
房内女人一声痛呼,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李逍抬头看见男人起身露出满脸虬髯。
徐三鳌胡乱地将长衫收拢,从榻边的矮几上取了茶壶斟水,接着毫无预兆地将整壶滚烫的茶水尽数倒在半卧在地的女人身上。
女子衣不敝体,茶水的温度灼烫,她白皙的后背很快一片通红。女子身体发颤却强忍着没发出声音,裸露的肌肤上遍布紫痕,乌黑的长发半遮着脸,仅露出的半张脸一丝血色也无。
李逍用手捂住嘴,将吃惊咽回肚内,那女人不是龚花花是谁,她还没跑!
舱内徐三鳌扔掉茶壶,揪起龚花花的长发扬手就是两记耳光,“贱人,你以为自已还是北水宫少宫主,爷让你清醒些,你就是世子不要的一块破布,爷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指着地上的龚花花继续骂道:“你该庆幸自己尚有几分姿色能给爷暖床,这是爷给你脸,舱里女人多得是,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哪一日爷也如世子般厌了你,你便去畜牲舱与那贱婢一样归天去吧。”他一下将龚花花拉到身前,张开血盆大嘴狠狠嘶咬在龚花花脖颈、肩头……
李逍不忍听龚花花发出的惨叫,用手捂住耳朵。
李逍见过龚花花鲜衣怒马傲然于人前,此刻却毫无尊严地在徐三鳌身下承欢。她虽对龚花花的作为不认同,但同为女子看其被人如此轻贱心内不由涌出同情与愤懑。
舱内徐三鳌继续凌辱,龚花花的低吟求饶声以及徐三鳌兴奋的哼哧声刺激着心内天人交战的李逍,她下意识地出手,剔骨刀穿过舷窗向徐三鳌太阳穴飞去,可惜内力全无,这一下精度虽在却失了力道,被徐三鳌抄手接住。
待徐三鳌看清手中的剔骨刀太阳穴不由一跳,他立刻转身朝舱外嚷道:“什么人?”
一击未中,李逍缩在暗处不敢再轻举妄动。
徐三鳌将龚花花拉起挡在身前,“他妈的是谁偷袭老子?谁吃了雄心豹子胆……”
“轰”一声巨响传来,船身巨烈晃动,接着又是接连几声巨响,船上未被固定的家具物什落了一地,摔倒的徐三鳌将龚花花挡在身前惊魂未定,舱门被人从外一把拉开。
徐三鳌大惊失色,手中的剔骨刀飞出,却被门外的人一下接住。
徐三鳌这才发现门外站着的是聂五魁,惊道:“老五怎么是你?你受伤了!”
爆炸时聂五魁被余波震倒撞到硬物,额角立时肿胀。他扫一眼地上衣着清凉的二人,又看一眼手中的剔骨刀皱眉道:“遇袭!你还不赶紧出来。”
徐三鳌没理会身前不住挣扎的龚花花,直到她挣出去拖起床上的锦被包裹住身体,他这才起身慌忙披了外裳,“遇袭?北水宫的人?世子在哪?”
救火的声音不断传来,甲板上全是仇池军士杂沓的跑动声。
“船队已进入北海,希望你那被欲望填满的脑子里还有些清醒。”
徐三鳌终于想到了什么,扫一眼缩在墙角的龚花花,“又是来救这贱人的,世子这招添油战术着实巧妙,他们来了就别想活着回去!”
眼见聂五魁转身便走,徐三鳌边穿上外裳边追出舱,临走还不忘威胁龚花花,“老实点,不然你知道后果。”
二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从暗处慢慢转出的李逍沿着舱壁轻手轻脚地摸进舱房。徐三鳌的房门没锁,坐在梳妆镜前的龚花花正用一把木梳梳着头。
李逍奇怪她明知有人来救为何没有动作,而龚花花则震惊于从铜镜里看到的脸,“你,你……你竟然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