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占着上风,如何肯听劝,以为她怕了叫嚣着往前便冲。
噼里啪啦稀里哗啦,一边是恩客的惨叫一边是仆役们的痛呼,刚被人掐人中救回的老鸨睁眼看到被砸得稀烂的临风楼恨不得再晕死过去一回。
终于等人们打累了,除了躺地上爬不起来的都往后缩。温公子更是缩在人墙后面,手指着李逍不断地催促属下,“上啊,赶紧上啊。”
李逍用手指捋了把额头的汗,“我再声明一次,我来找温莘良,与旁人无关。”
温公子气急败坏,“你这疯女人哪里来的,谢戡你管不管?”
谢戡从怀里掏出块手帕递给李逍擦汗,“逍儿我常同你说目标要明确,先抓紧要事情做,不用在意细枝末节。”
活动开的李逍浑身香汗涔涔,小脸因激烈运动热得红扑扑,眼睛在热气氤氲下目光流转间如水波横流。她擦完汗随手将手帕揣怀里,“公子说得是。温莘良你别做缩头乌龟也别像丧家犬一样溜走,赶紧站过来。”
温莘良上一瞬无意瞥见李逍美目流转不由愣怔,下一瞬他便觉得自己疯了,指着谢戡虚张声势道:“谢戡我提醒你,这里不是陈郡也非青城山,这里是金陵,天子脚下京畿重地,俗语‘打狗还需看主人’,你们谢氏真想得罪桓大司马?!”
谢戡听后不由笑了起来,躲在一边心痛的妈妈差点犯了花痴,被手下眼疾手快地拽了回来。
李逍牙尖嘴利道:“你这是承认自己是条狗罗。”
温莘良恼羞成怒对下人们吼道:“我养你们当花瓶看的吗?!你们这群废物上呀,弄死他们。”
面对自己和谢戡,吃憋的温莘良尚且如此强横,平日欺压良善弱小他只会更加跋扈无法无天,李逍今日要教他做人,“温莘良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你怎样将谢智手臂打断,今日我便怎样打断你手臂。”
恶仆们被打怕了,温莘良再三催促畏缩着不敢上前,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温莘良有的是钱,赏钱加到一百两手下的恶仆蠢蠢欲动。
“给爷狠狠地打,打死了爷负责,爷还有重赏。”
天雷撞向地火,这一架打得临风楼不住颤抖,妈妈团扇遮脸不敢再看,耳听得噼里啪啦稀里哗啦响声不断,每一声响动都是钱,打水漂的钱。
金陵46
不知谁喊了一句“官差来了”,混乱的临风楼愈加混乱不堪,见不得人或不愿被人瞧见的恩客以袖遮面纷纷向楼下大门涌去,到处是衣衫不整跑得狼狈的人。
谢戡从窗口瞥见衙役步入临风楼,是时候告知温莘良自己此行目的。
避过地板上东倒西歪的仆从,他拎起被李逍揍成猪头的温莘良衣领,没理会他呓语般的威胁,“姓谢的你到底要干嘛?”
谢戡凑近他耳畔低声道:“想不想知道,你家仓库里藏的那些违禁物资桓氏知道了会怎样?他们若知晓你和仇池人媾和会是什么态度?桓烃了解经你手将兵器运往鲜卑后还愿意护着你吗?”曲指一把弹开偷袭的横刀,那人被他手上之力弹得向后摔倒。
瞅一眼满地的哀嚎,放开愣住的温莘良,他一把拉住还在踹人屁股的李逍道:“女侠,该走啦。”
“这么快!”
被一顿胖揍的温莘良眼睁睁地看着谢戡搂着李逍穿窗而出,他除了光看着一点办法也无。
京畿府的衙役上楼问话,温莘良全没了往日的嚣张,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样,连声表示都是误会,不想追究对方责任便想要离开。
衙役首领是个愤青,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现状颇多微词,更加看不惯温莘良此类纨绔的蛮横模样,伸手推开对方塞来的金锭,“京畿重地天子脚下岂容尔等放肆!把这里所有人包括老鸨全带回府衙问话。”
温府的仆役大声喊冤,表示打人的跑了拿他们被打的是何道理。
首领大手一挥,衙役直接上前将温莘良锁住拿下。纠缠中温莘良对身边最机灵的家奴耳提面问,那家奴悄悄藏在人后溜下楼回府报信。
谢戡等的便是对方行动,他一路跟随那人来到温府,又一路跟随到了郊外的码头,没想到这一趟拔出萝卜带出泥,不仅让他发现温氏的秘密仓库,还顺藤摸瓜意外发现仇池人在金陵的老巢。
为免打草惊蛇,谢衡透过王迁联合太尉王导,王、谢两家当夜进宫面圣讨得兵符,禁军连夜出手将仇池人在金陵的据点一锅端掉,桓氏被温氏拖累亦遭到晋帝下旨严斥。
此次仇池据点丢失又折了好几名暗桩,陆畅被其父陆正疾飞鸽传书痛斥无能,他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一边痛骂温氏无能连累自己,一边对此次事件的始作甬者谢氏产生极大怨恨。
桓氏被庚氏紧咬错处不放,为撇清关系加之不满温氏一脚踏两船遂抛弃温氏,于是温莘良立刻成了弃子。
无论温氏如何富有,无论温莘良以前多么风光,如今牢里的他只有一蓬衰草栖身每日半碗剩饭裹腹,世态炎凉冷暖自知,承受巨大落差的他望着悬窗上的月亮发誓,今后太原温氏要掌握自己的命运,绝不让自己再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朝堂上风云诡谲,此役庚氏明显占了上风,太宰庚辛及一众庚氏联合其他士族请奏晋帝,表示大司马桓源以权谋私里通外国证据确凿,且长期将在外不听朝廷调遣,不臣之心人尽皆知,晋帝应免掉桓源大司马一职褫夺其爵,同时废黜桓妃贬桓妃之子为庶人。
桓氏本将温氏视为跟班,但桓源发现小跟班选的不好也会让自己栽大跟头,桓源上书晋帝希望能回金陵述职,亲自解释其中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