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轻摇折扇,言语间透着风流:“在下霖风,是醉仙楼的小倌,我们自然是来好好伺候娘子的。”
说罢,便一连进来了好几位清秀的倌人,悉数向她问好。
“伺候?”萧知云揣摩着他的话,皱了皱眉,已是有些晕乎了。她摇摇头想了想,指了指桌上摆着的水果道,“那我想吃石榴,用小勺。”
“好,奴为娘子剥石榴。”霖风合扇笑道。
这样的话,面前的几位小倌也要伺候她。但萧知云撑着脸,除了给她倒了两回酒外,她也不需要按摩什么的,怕痒得慌,一时竟想不到让他们做什么。
认认真真想了一番,便双手撑在桌上,严肃问道:“你们会骂人么?”
一旁的几个小倌面面相觑,眼神里都透露出疑惑来,点了点头,纷纷道:“自然是会的。”
“不知娘子是要骂谁?”
她还能骂谁,除了伶舟行那个狗皇帝外还有谁能惹她不高兴。萧知云又细细想了一想,但直呼皇帝的名讳好像不大好,恐怕他们也不敢,便随意指着旁边的石榴道:“就骂这个吧!”
骂石榴?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但毕竟他们是拿银子的,自然满足客人的一切要求:“娘子要骂什么话?”
萧知云偏头咽下霖风喂来的一勺石榴粒,泄愤似的大力嚼嚼嚼,汁水在口中四溅,果然舒服多了。
她又小口喝了点酒,先点了其中一个小倌,有些飘飘然道:“你先来,就骂……骂道貌岸然,禽兽不如。”
那小倌很是上道,只清了清嗓子便开口大骂道:“……石榴道貌岸然!禽兽不如!道貌岸然!禽兽不如!道貌岸然!禽兽不如!”
这样一连喊了好几声,小倌才止住了,犹豫地看向萧知云试探问道:“娘子可满意?”
很有气势,很赏心悦目。
这桂花酿后劲有些大,萧知云酒气上头,拍了拍手,又重重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萧知云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又点了另一位道:“然后你来,换个词,嗯……仗势欺人!以强凌弱!”
小倌会意,本是觉得有了经验,刚准备开口骂道却又马上止住:“这回还是骂石榴吗?”
萧知云点点头。
“好,咳咳……石榴仗势欺人!以强凌弱!仗势欺人!以强凌弱!仗势欺人!以强凌弱!仗势欺人!以强凌弱!……”
萧知云一个没忍住,满意地嗤笑出声来。脑袋里想着伶舟行冷冰冰的面容,配着小倌大骂的声音,果真是心情大好。便又是仰头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全然忘记了,自己本来答应出宫的目的,是想多问问伶舟仪一些事地。如今还没等到她回来,自己便先是醉了。
萧知云枕着脸趴在桌上,脑袋晕乎乎的,人也轻飘飘的,但笑容就没再从脸上下去过。
霖风晃着手中的折扇,饶有兴趣地看着身旁醉醺醺的女子。长公主今日不来,伺候这位新客,倒也有点意思。
“小娘子今日为何心情不好,可否同霖风说说,嗯?”他低头看着萧知云垂下的长睫,不急不慢地合上了扇,挑起她迷糊的下巴。
“唔……自然是怪石榴,石榴太讨人厌了……”扇子硌着她不大舒服,萧知云微微蹙起眉来,有些不满地轻哼出声。
“哦?”小女儿家家的性子,霖风见多了,是以早就猜到了她郁闷的缘由了。
不过他们做小倌的,最重要的便是讨客人喜欢,哄客人开心。
霖风又与她倒了一杯酒,萧知云就着他递在唇边的酒杯,又嘬嘬两口。他笑道:“让这么可爱的小娘子伤心,千错万错,都是那人的错。不像我们这些为奴的,身份低下,纵是耍些小性子,一心啊也只求能伺候娘子宽心……”
他这番说得萧知云很是受用,自然都是怪伶舟行的不好,她能有什么错。哼哼,难怪醉仙楼名气如此之大,原来不仅有佳酿,还有如此体贴善解人意的美人在旁。
萧知云睁开双眸,眉梢着浅浅笑意,这才眯着眼看清霖风的面容。清俊雅致,面如美玉。虽是一身简单白袍,眉目间却难掩贵气。毫不夸张地说,这是她见过生得最温婉清秀的男子了。她的嘴角轻轻上扬,不吝夸赞道:“你真好看。”
不像某人,不是脸色沉沉,就是讥笑着欺负她。算了,毕竟是自己的枕边人,日子还能不过离了咋地。
霖风被她一来一去的神情哄笑,这酒喝得也差不多了,便附身凑近些在她耳边婉婉道:“奴本出生清白人家,无奈七岁那年,家族连坐入狱,奴也入了贱籍。今日得见小娘子,却是让奴觉得所觅良人。”
萧知云醉酒趴在案桌上,歪着脑袋,露出一段白嫩的脖颈来。霖风的眼神微暗,向下盯着锁骨诱人的凸起,语气越发玩味,用只他们二人能够听见的声音缓缓引诱道:“奴不敢奢求其他,今日得见,已是三生有幸。只是可否请娘子垂怜,奴定会带着小娘子,”
“攀登极乐。”
她皱着眉,似是还没明白他话中意思。
霖风笑着低下头,想吻在她的脖颈。
“霖风,你想做什么。”长公主冷眼看向他,迈步走进雅间。
见她来了,霖风眼神微动,立即抛下了身旁的萧知云,挪着膝盖跪在伶舟仪的身前,很是惊喜地仰头看她道:“殿下!”
伶舟仪捏起他的下巴,瞧见他眼中的欣喜之意,却是轻笑一声,将他甩在一旁。
她走到醉酒的萧知云身旁,抓起她的左手,便按在她的脉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