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坏的那天她站在寂静房间,啪嗒摁了两下,屋里黑暗一片毫无动静,她心口某块地方的开关也被按开,涌出酸涩来。
姜晚橘昏沉沉把自己塞在沙发一角,拿手机,查上次抄来的维修人员电话。
这些年她一个人生活,早已习惯有事自己处理。
她看屏幕,下意识按出了一串号码,没多想拨通打了过去。
简单的“嘟”声响了很多遍。
在姜晚橘决定挂断的剎那,电话通了。
男声从彼端传来,调势半低,沉得恰好:“喂。”
语气平静,半生不熟。
姜晚橘在听到声音时酒醒大半,她垂眸,在屏幕上看到了自己播下的手机号码,肖厌的。
六年了,竟然还能通。
姜晚橘把额前碎发往后捋,气势不虚,醉意熏熏将错就错,把没说完的话补齐:
“师傅,有没有时间修个灯。”
肖师傅大概很忙,半分钟后才开口:
“地址。”
姜晚橘:“翰庭。”
逼男拽女成年了一样改不掉逼拽的性子。
他们总说成为记忆就能打败任何人,姜晚橘觉得这说法没错,甚至说,记忆本身打败生产记忆的人。
在她这,19岁的肖厌无人能敌。
姜晚橘最后没等来肖厌就睡了过去,漫漫长梦做到学生时代。
梦到他们同桌坐一起,两人一起参加环保辩论赛,给对手讲哭。梦到她偷摸在肖厌趴桌休息时试探拉他的手,被反握,被牵紧。梦到烈日当头,肖厌陪她罚站,她站在他影子里。
醒时头昏脑涨。
一桩桩都是过去的真。
但姜晚橘记不太清前一晚的事,摁着眉心抬头,随即愣怔半晌。
顶上的灯已经被换好成新的。
桌上留了张字条。
她起身去看,没字,很潦草的落了一笔,像月亮。
姜晚橘看着那张纸条颇久,随后望向门口位置,卡顿的脑子意识到一件事。
他是怎么进来的。
她坐回沙发,刚起时混沌,没注意身上还盖了薄毯,茶几有凉了的蜂蜜水。
姜晚橘的职业跟奢侈品不打交道,懒得讲究牌子,儿时家境不赖,光是摸也摸得出来价格不菲。
门口正对装了监控,她打开手机去看。
在那记通话后半小时,约莫夜里十一点,门口出现个男人,身上是没换下的西装,手里薄毯和小袋工具,站在那个位置一挪不挪两分钟,按了铃,她没来开。
随后他垂眸,在密码锁上轻摁几下,慢条斯理。
门应声而开。
姜晚橘愣愣,有脑子的人猜密码跟玩儿一样。
她设置的很简单也很好记,自己生日,跟当初在锦华园时是同一个,也许肖厌早就在十几岁时的某一天试出来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