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被人抛弃了。
就像她的第13个失望:妈妈放弃了我的抚养权。
即便当时已经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偷偷哭过一万次,早就把自己锁在笨重外壳,也还是会在今天彻底感受到被抛弃的具象而备受影响。
迟未晞吸了吸鼻子,又抬手揉一下眼睛,难过包裹着难过,该怎么才好,她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
她开始预设坏想法。
那就讨厌她吧,没关系的,反正她早就习惯了,最多又躲起来大哭一场咯,只要哭完,她就又是漂漂亮亮的迟未晞了。
这也没什么的。
但依旧还是会为他讨厌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万分难过。
真的要讨厌她吗。
又要哭了,迟未晞没办法再说话,静谧的空间又只剩这凉薄夜色。挡风玻璃窗外是月亮斜斜的一道影,楼与楼之隔得远,稀稀疏疏几盏灯火,还没眼前的车灯明亮。
好像莫名就能感受到她凄凉的心境。
那细雨折枝头的清脆山果,不见晴天的度过整个漫长雨季,总是惹人怜惜的。16岁,还是会把父母的疼爱看得比天重的年纪。
温誉文沉沉叹了口气,问迟未晞:“不是想要游车河吗?”
听这话,迟未晞吸了吸鼻子,塞住了,只好稍稍用嘴巴呼吸,抽噎一下,依旧没办法,她说不出话。
温誉文:“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觉,下次再带你去好不好?”
这个好不好似夜色下的潮汐轻涌,细浪拍沙,一下就卷走了迟未晞所预设的所有坏想法。
世间仿佛变得安静,心里只剩拍岸的浪潮,那治愈的声音萦绕在心头,连沉默都变得温柔。
怀里的袋子再次有了极细微的窸窣声响,迟未晞此时正用她乱成浆糊的脑子接收信号,听完全部的句子,只留下带你去三个字,便想着去,她不顾鼻音浓重,仍带着哭腔,一抽一抽地哽咽着:“可是我,我明晚要上,上舞蹈课,后天吧。”
好可怜。
天塌了。
却忽地就让她掌握了主动权。
温誉文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耳朵听了什么,到底是哪个词让她理解成明晚的?
对上她依旧泛红的可怜眉眼,随口一说也要变成誓言,“呵”一下,跳进自己挖下的坑,气笑了:“你是我的秘书吗,这么会安排。”
迟未晞眼里的雾气已关闸,她说过的,她心情的好好坏坏已经全部由他掌控了。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可是怎么办呢,她又吸了吸鼻子。
温誉文终于想起要给她递纸巾。
迟未晞抬手接过,说:“谢谢。”可一下就将那纸巾揉成团,虚虚捏在掌心,她怎么可能在他面前擤鼻涕。
眼看那四方纸巾瞬间成了她指缝里露出的一道影,像捏皱了他投降的白旗,温誉文觉得好笑,语气终于有了纵容:“再晚些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