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要养活,她作为正妃,也不敢随意挥霍,这才听了我的意见,去皇宫多讨要靖王府封地的十年税赋。
陆孤月父亲是清流出身,她又爱买书,爱收藏笔墨纸砚,更是在王府里穷得叮当响,靖王给她点打赏,不出一天就换成古籍善本了。
原主就不说了,她的财政收入也没有多少,反倒是俞当归,她父亲俞老太医只有她一个女儿,虽然是被靖王看中带回府里做了夫人,但是嫁妆、钱和珍奇药材是不少的,前年她父亲俞老太医去世,更是把自己致仕后开的六间药堂都留给她了。
也因此她经常不在王府,出去打理生意,楚弄玉也支持她。
为了行走方便,她身边的婢女桃桃,是王府里唯一一个会武的婢女。
想起上辈子桃桃为她战死,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本来有桃桃护着,她可以选择跑路的,可是她没有,在帝都最为危急的时刻,她召集老弱妇孺照看从前线下来的伤兵,直到城破被俘。
然后我果断收下了这箱子金银,「俞姐姐,我确实是需要钱,做什么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但是你要信我,我做任何事,都是为了你们和正妃的未来。
」「你不说我也会相信你的,好了,不说了,还有一箱要给孤月送过去。
」俞当归摆摆手走了,却留下了一个消息,「我今天看到她院子里的仙仙也拿着东西到当铺里换钱来着,你们两个人可算是心有灵犀了。
」我换钱是为了拿到启动资金搞事情,陆孤月换钱是为了干吗?
我正想着呢,思思跑过来通报,陆孤月和她的婢女仙仙打了帘子进来了。
仙仙把手里的箱子放下,陆孤月定定地看着我,「我今天下午看到思思当你院子里的东西了。
」我有点尴尬,笑了笑没开口。
「冒着被诟病的风险,出去当东西,是很缺钱吗?
」陆孤月声音有些冷淡,其中蕴含着的关切却被我听了出来。
我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把我房间里那些古籍善本卖干净了,过两天会伪装身份,假装托别人之名卖画。
也是一笔收入,都给你。
东西就别卖了,王爷刚刚战死,这个时候我们几个寡妇,决不能被人抓到错处。
」陆孤月冷冷淡淡地说完,没等我拒绝,拔腿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看着她带来的一箱金银沉默。
我这穿越而来,到底是为了保护姐姐们,还是为了被姐姐们保护啊。
算了,不想了,我吩咐思思守夜,让瑶瑶明天跟着我。
明天龙陌原大败消息传来,朝堂之上和靖王府,都有一场大仗要打。
前世得知靖王战死,王府众人都有些慌神,在朝堂上吃了个大亏呢。
思思点起了鹅梨帐中香,甜果味的香气充斥在帐子里,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果然,龙陌原大败,靖王与主将战死,三十万大军近乎覆没只逃回来一万多人的消息,传遍了南朝。
南国皆哀,帝都缟素。
我身穿素白裙麻色半袖,头簪白花,亦步亦趋地跟在楚弄玉身后,身后是同样打扮的俞当归和陆孤月。
作为王府女眷,我们得迎回靖王。
哪怕是尸体。
我抬头望着天空黑压压的乌云,心里想着靖王出征前安慰王府女眷的话:「若能赢了此战,我到时候问皇帝讨要个带温泉的庄子,庄子上再种上药材和紫藤,买樟木打两个木架用来放书,休沐日大家可以一起过去玩。
」他什么都记得,记得楚弄玉体寒喜欢泡温泉,记得俞当归喜欢摆弄药材,记得原主喜欢紫藤花,记得陆孤月的古籍善本怕虫蛀。
所以楚弄玉无论何时何地都心甘情愿照顾几个妹妹,所以陆孤月拔了蛮人的长刀血溅三尺,所以俞当归明明可以跑但留了下来保护帝都。
所以原主在北朝为奴的时候,翻来覆去唱的歌只有一句——旦夕偷生负深恩,水远山遥无归期。
男子温柔起来,最是令人欢喜,也最是误人终身。
城门大开,前线退下来的溃兵与伤兵先流淌了进来,百姓们来不及责怪他们打了败仗,而是急急忙忙地涌上来,寻找自己的儿子、丈夫、兄长或弟弟。
有女子欢喜地看着缺了胳膊的伤员说「回来就好」,也有花白了头发的老人为自己战死的独子号啕大哭。
队伍最后面则是主将们的棺材,溃兵们沉默着把他们的主将抬到各家府邸门口。
当黑色的棺木出现在大家视线里的时候,楚弄玉一个踉跄差点跌倒,眼含热泪的陆孤月手疾眼快地把她扶住,俞当归已经小声地哭了出来。
半晌,楚弄玉才缓过神来,推开众人,拼命地拍打着棺木,「让我见鹤郎最后一面,让我见鹤郎最后一面。
」「我要见鹤郎最后一面!!」本朝皇室姓赵,靖王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赵鹤凌,府里几女都称呼惯了他为鹤郎,乍一听楚弄玉喊出来这个称呼,不仅俞当归涕泪俱下,连死死咬住嘴唇的陆孤月都忍不住哭出了声。
我按捺住心头的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