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落下来,隔绝了我们的视线,刚刚变小的火势又猛地窜了起来。
他踏着火光,慌张地向我跑来。
我看着来人,脑海中似有许多画面浮现。那是我的十六岁到十八岁,可是我确定我与他并没有什么。
他在确定我安然无恙后,本来焦急万分的神情一下软了下来,像是春日复苏,冰雪消融。
「还算是聪明。」他半蹲下来抱起我,燃烧的横梁险险地砸在他身后,他的声音沉着冷静,把我紧紧地护在怀里,「还有力气吗?把鼻子捂紧。」
「哥……哥?」我一阵恍惚,手一松帕子便落到地上,浓烟吸进鼻子里,呛得我眼泪都要出来了。
「咳咳咳咳。」不仅仅是被呛到的难受,连心也在隐隐作痛,好像在提醒我忘掉了许多东西,忘掉了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什么?」他脚步未停,小心地避开掉下来的木头。
脑海里交杂着各种画面,我仿佛看到了一束光,我朝着那束光伸出手,似乎那里有什么在吸引着我去探究。
「小姐,小姐呜呜呜,还好……你……没事。」杏杏的声音将我从中拉出,齐政把我放下来,杏杏飞奔过来抱着我泣不成声。
「好了杏杏,我不是好好的吗?」我有些愧疚,摸着她的头安抚她。
杏杏开始自责:「小姐,我怎么就离开了呢?我刚刚明明可以让别人去请太医,我为什么没有陪着你,你一定吓到了吧?都怪我,我为什么要离开呢……」她咬着嘴唇,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声音带着哭腔,「小姐,杏杏真该死。」
我轻轻擦掉她脸上的眼泪,说:「这不关你的事杏杏,这只是一个意外,是我犯困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烛台。不许哭,杏杏哭起来最丑了。」
她瘪着嘴,果然不哭了,只是眼里含着泪不依不饶道:「是杏杏没有陪在你身边。」她抱着我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退出我的怀抱惊叫道,「陛下!陛下还在里面!」
我猛地抬头,恰好与被两个侍卫扶出来的齐思修对视上。
他站在不远处,形容狼狈,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袖子上还残留着零星的火光。
他应该找了我很久。
我有些怀疑我和齐思修的缘分不深,他那时就从我隔壁的房间跑过,我还没来得及叫他他就又跑了。
我叹了口气,决定先发制人:「齐思修,这次你又想怎么骗我呢?
他一怔,移开视线冷淡道:「你我毕竟夫妻一场,我又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我向他走去,却在快要他身边时脚一软,眼看就要摔到地上,却被人拦腰抱起。
我有些委屈道:「你烫着我了。」
「哪里烫着了?」他立马抛弃了刚才的冷淡,一脸紧张地看着我。他好像忘了我们此刻关系疏离淡漠。以前也是,明明我们是在吵架,他也很生气,只要我稍稍装下可怜,他立马就来找我和好,一点记性也不长。
他袖子上微弱的火光终于熄灭,我踮起脚搂住他的脖子,说:「我们和好吧,阿修。」
这一次和好的话由我来说。
「我们不要再误会下去了好不好。」我装作我们只是因为面具产生的误会,我装作只是知道他发现我认错人。
「你在害怕什么呢?」身后的熊熊大火已被扑灭,曾经困住我的宫殿被烧毁了大半。
「我知道,面具下的那个人不是你。」
怀中的人一僵,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我站直身子,与他面对面,用手分开他紧握的拳头,和他十指相扣。
「没有关系的,阿修,我不会因为一开始那个人不是你就不爱你了。」为了让气氛不要那么沉重,我故意打趣道,「若是真是这样,那我不如嫁给面具好了,你说是不是?」
「年……年……」齐思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他的声音嘶哑,有些自嘲,「当你知道所有的事,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最后发现,我终究是装不下去。
「你让杏杏故意在我面前说你的坏话,你想让我讨厌你,你想让我离开你,是不是?」
「是。」他抿着唇,眼眶慢慢变红,我们对视一下他又突然垂下眼皮。
「美人哥哥也是你叫回来的,是不是?」
「是。」
「他让我离开也是你的授意,是不是?」
「是。」
「房羽沁是你带回来骗我的,对不对?」
「是。」
他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我不由得握紧他的手,「齐思修,这次我就原谅你了,以后你不许再骗我。」
他并没有回答我,只是轻轻叫了我一下:「年年。」
「嗯。」我回他。
我想把他凌乱的头发顺一顺,他顺势把脸放在我手中,一滴眼泪滑过他的鼻梁处落到我的手上,委屈又可怜。
我说:「我们错过了三年。」
他吸了吸鼻子,纠正我:「两年七个月零三天。」带着浓浓的鼻音。
我的阿修,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