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好像是压抑了很久的秃鹫骤然闻见腐败血肉的气息,控制不住的杀欲袭上脑海,将那人转了个身,一拳又一拳揍着脸和肚子,直到那人满口是血、神志涣散,杨好才松了手,走到一边拎起一袋被点燃的编织袋,凑近那人脖颈。
“还装死吶?”
火灼伤了那人的皮肤,火烧的痛苦可比拳头更加剧烈,他很快忍受不住,挣扎着睁开眼求饶:“大哥饶命啊!小的知道错了!”
杨好歪嘴笑了笑,“这普通话说得不是挺好吗?装什么装?”
“大哥,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我给您道歉,我跪下给您道歉!”说着便要爬起来,可杨好死死按住了他,眼里是遮掩不住的凶煞气息,“你那烟挺有意思啊?里面掺了什么?”
听了这话,店老板含糊起来,眼神逃避,“没,没掺什么呀,这儿的烟劲儿大,不习惯是自然的……”
“看来是没打服啊。”杨好啐了一口,正欲继续动手,门外传来了苏万略显焦急的声音:“好哥快走啊!外面来了好多人!”
杨好低骂一声,起身拉开门,刚探出身子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爆粗口。
只见原本稀稀落落的巷子口出现了一大波拎着板凳、菜刀的人,更有甚者提着锅铲就出来了,显然是这边的普通住户,店老板的呼救还是传出去了。
苏万已经将车开到门口,杨好拉开车门,揪住准备逃跑的店老板直接塞进车里。苏万开着车拉足马力冲出巷子,中途带翻了几个试图砸车的村民,也顾不得其他,只能闷着头往前开。开到大路时两人换了位置,杨好径直往林子里开去,在边境树林里待得这些年,让他对这类区域有着莫名的安全感。
来到林子深处,杨好停下车,将店老板一脚踹了几米远,又拉回来暴揍一顿,黎簇怎么弄都不见转醒,苏万急得快哭了。
“你他n到底在烟里边加了什么?!”杨好眼眶有些发红,脸上的刀疤将他衬得活脱脱一个恶鬼出世的模样,吓得店老板尿了裤子,一个劲说别杀我。
“我说,我全都告诉你!不要杀我!”店老板浑身战栗不敢看杨好,喘着粗重呼吸道,“里面加了藏海花,是藏海花!”
杨好又给他一巴掌,问:“怎样才能恢复正常?”
店老板一五一十全盘托出,原来他们本地的土烟里加了秘制的藏海花粉末,能让吸食者陷入短暂的幻象,沉沦其中无法分清幻境与现实,更有甚者会持续昏迷不醒,黎簇目前的状态,便是较为严重的那一种。
“我们也只是想骗点钱财,没想害人性命……按理说他现在也该醒了的。”店老板小心翼翼地嘟囔了一句,却又被杨好揪住抽了几巴掌。
杨好打红了眼还要继续,便听苏万在一边惊喜地叫道:“醒了醒了!鸭梨醒了!”
回头看见黎簇微微睁开眼,杨好连忙放开店老板,嘴里还说着:“暂时先放过你,敢跑的话我杀你全家。”
黎簇面色紧绷,额头上的青筋猛地跳了跳,微微翕动的眼皮下,一双黑瞳此刻冷得可怕,仿佛藏着一头正在慢慢吞没他神志的恐怖巨兽。他猛地揪住身边人的衣领,质问道:“吴邪呢?”
“吴……吴邪?”苏万有些懵,疑惑问道:“鸭梨,你问他干嘛?”
黎簇执拗地继续问:“吴邪呢?”
杨好有些恼火地推了一把苏万,不耐道:“你还扶他?人家一睁眼不问问护着他的兄弟,倒问起了仇人!”
苏万也不生气,还替黎簇反驳:“鸭梨刚被藏海花迷惑了神智,现在还没清醒呢,你别刺激他了。”
“行,”杨好站了起来,“就老子是恶人,你们全是一条心,老子不管了。”说罢走到车后点了支烟。
苏万抿了抿嘴,继续耐心问黎簇:“鸭梨,你到底看到什么了,怎么忽然问起了吴邪?”
黎簇似乎猛然清醒了一般,定定地看向苏万,“吴邪死了吗?”
苏万被黎簇的眼神吓到,有些结巴地说:“应该,应该没有吧……他身边有那么多人护着,怎么可能会有事?”
“呵……”黎簇捂着眼睛发出一声苦笑,“是啊,他的身边从不缺真心实意的人,我又算什么呢?”
“鸭梨,你还有我们啊,我和好哥也是真心实意对你好的人啊。”
“苏万你不懂,你不知道我究竟在幻象里看到了什么……”
你的十年,我的十年(2)
幻象中。
半梦半醒下,黎簇机械般抬起手臂将试管中的毒液一点点挤进鼻腔,感受着蛇毒肆意掠过神经,费洛蒙被一点点感知的过程。
脑海里闪过一段无意义的影像后,黎簇睁开眼,入眼便是一截尖锐的刀头,此刻正对准了女孩纤细雪白的脖颈,刺目血丝从刀尖滑落,可她紧紧咬住嘴唇,看向黎簇的眼神满是心疼与关切。
“说,你看到了什么?”
黑暗中,一个看不清脸的中年男人凑近黎簇的脸,质问道。
黎簇此刻气若游丝,却依旧下意识开口:“不是这只。”
一边的女孩泪流满面,嗓音嘶哑地说道:“鸭梨,你别管我了,不要再试了!”
听到声音,黎簇像是被惊醒了一般,他迟钝地扭过头去,看到了那张无数次出现在梦魇中的脸。
时而是沈琼,时而是汪小媛。
可无论是谁,梦魇的最后都会是女孩被子弹击穿头颅倒在血泊之中,绝望地看向自己的画面。
黎簇痛苦地摇了摇头,想要伸手去摸女孩的发丝,却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了,他几近昏厥地说着每次梦魇中都未曾说出口的话:“汪小媛,我其实一直在骗你,我就是吴邪派来的,你不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