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沉默可是顶天立地,英姿勃发的大英雄。”提到他,罗如梅收了手,眼含星星道。
“只是他不要我,也不会回来了。”她又补充了一句。
说这话的时候她很平静很温柔,就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
顾连清一瞬间就心疼了。
罗如梅笑道,“傻丫头,想什么呢。我如今可是皇妃,他能要我?他敢要我?再说了,我也不要他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她既然说了愿意放下就一定会放下。剜肉刮骨也必须放下。
她摸着顾连清的侧脸,替她整理好碎发,笑道,“我是没机会了,就盼着你和秋云能好好的了。”
可她们都没想到的是裴恒之这一仗打了很久很久。
而罗如梅的意中人也回来了。
直到冬月底,南杭平叛的事情都还没有平息。朝廷连下几番急奏催促裴恒之,依旧杳无音讯。
一时间京中谣言四起。
有说南杭早就扛不住了的,说是反民勾结流寇,早就占领了南杭,不日就要攻打皇城,也有说裴恒之通敌谋反,这就是他设的计谋,打算占地为王,还有说裴恒之同流寇拼杀,南杭的人都死光了……
总而言之,各种各样的猜测层出不穷。
可事实上谁也不知道南杭到底是什么情况,至今也没有消息传来,只知道里面同外面隔绝了。
朝堂上更是风声鹤唳,有说要直接将裴府家眷都拿下的,南杭有驻军,万一裴恒之拥兵自重,也好有个筹码在手上。
这倒是被人驳回去了,道,“眼下情形未明,若裴恒之不曾谋逆,恐伤了臣下之心。暂且监管起来,以待后事。”
城防军把裴府包围起来的时候,裴夫人差点被吓晕过去。
“见过太傅,裴夫人,裴少夫人。卑职奉命行事,还望几位见谅。”城防军首领颇为有礼道。
裴太傅点点头,轻嗯了一声,直接回到大堂喝茶去了。
顾连清扶着裴夫人,扫了一眼这密密麻麻的士兵,再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恐怕此次南杭一事非同小可。
好在裴夫人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见城防军只是包围,不曾入府也不曾将他们关押,便暂时放下心来,喘匀了气又好了许多。
可对远在南杭的裴恒之便更是担忧了。
“这可怎么办啊!”裴夫人在大堂里来来回回地走动,看着外头的兵,担忧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也不知道恒儿现在在南杭到底是什么情况!”
顾连清在一旁看着,没有出声。
裴太傅在一旁气定神闲地喝着茶,裴夫人看不过一把抢过他的茶,“哐”的一声放在旁边,茶水溅得到处都是,她斥道,“喝喝喝,你怎么还喝得下去!你还不快想想办法,恒儿到底怎么样了啊!”
裴太傅抿了抿唇,还咂摸了一下口里的茶叶,嚼两下咽了,淡道,“我有什么办法,我不也同你一样被困在这里。你急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冷静下来,等消息来了再想办法。”
“可是……”
“好了,既然是上了战场就要做好有这一天的准备。”他扫了一眼顾连清,道,“你瞧儿媳妇都还没慌神呢,你先自乱阵脚了。”
他站起身扶着自己夫人的肩膀往房间里走,劝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先回去歇歇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路过顾连清的时候还顺便交代了一句,“你也回去歇着吧。”
“是。”
等二人走后,顾连清也回到了栖月阁。
她拿出匣子里的几封家书。这几个月来,她每个月都会按照惯例给裴恒之写信,可至今只有两封回信,还只有寥寥几个字“安好勿念”。
所以,她也猜不到南杭到底出了什么事。那儿难不成是个食人窟,谁去了都得死,先是父亲如今又是裴恒之。
南杭没有消息传来的那些时日,所有人都很煎熬。街头小巷喘他药自立为王,朝堂上动摇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还有想借此机会直接查办裴府的人。
裴夫人急得冬月里上火,好几天说不出话来,发了好几次脾气。
顾连清守在栖月阁里,甚至在思考,若裴恒之真谋逆了,她该怎么做才能保全身边人。
可谁也没想到,腊月二十四等来的是南杭传出了瘟疫的消息。
据浙南急报所传,南杭疫病已三月有余,裴恒之到达南杭熟悉情况之后,当机立断命人封锁所有消息,也封锁南杭的出入,这才将情况控制住,同时将消息瞒下,避免了百姓恐慌的局面。
而他自己也被封锁在城内了。
直到近日城中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原以为年底此事可了,不成想此番瘟疫来势汹汹,竟又复发,甚至事态更加严重。
南杭封城三月,缺粮少药,又疫病横行,就连流寇都避之不及,如今已成一座死城。
听闻裴恒之也是病重……
此番消息传来,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不少人惊恐于此瘟疫之恐怖,南杭几十万人怎么就能成了死城,更有人赶紧让朝廷出兵将南杭重新封锁,莫叫染病的人出来,还有的感慨这裴大人竟是如此忍辱负重,盼着能去南杭为百姓尽一份力。
出来这么大的事,荣德帝也无法再顾及这么多,立马调遣兵力,粮食同医师药物前往。问及谁人押送物资,朝堂之上,平时叽叽喳喳不停的地方,此刻竟无人出声。
就连裴恒之从前的部下都没几个站出来。原来此番疫病周边几座城池已经出现了感染者,一个便传染数十人,数十人便是成百上千,几乎半个城池都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