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里?”周序秒回,半个小时以后他们在嘉倩小区门口不远的酒吧见了面。
七年未见,周序看上去没多大变化,只是神态成熟了许多,他穿着一身黑衣,整个人沉没在夜色里,看着挺深邃。
聊了聊近况,嘉倩强装得很正常,却在没喝几杯的时候就被周序猜出了为情所伤,于是她干脆不遮不掩,开始大倒苦水,同时手也没停,接连往肚子里倒进去好多个shot。
然后,她就这么醉了。半醒之间听到周序那句“其实我也刚分手”,她还没来得及回应,就一头倒在吧台上。
第二天她睁开眼,她发现自己身处一间从未见过的卧室,也明显这间卧室平时不住人,地上还堆有些杂物,踉跄着起来照照房间里的落地镜,衣服还是昨天那一身,眼眶却也是黑的,头发一团乱,嘴里一股酒味。
她打开卧室门,就看见周序坐在客厅看美剧,“昨天你喝多了还记得吗?”周序看她一脸茫然走出来,便暂停了电视剧。
“这是你家吗?”嘉倩举目四望。
“你昨天醉得不省人事,我不知道把你送哪儿去,就带你回家了,你不会什么都不记得了吧?你到楼下还是自己走路上来的哦,回来还在我家里找酒喝。”
周序一脸认真,却越说越让人不敢相信,她梁嘉倩会喝断片?人生头一回。
嘉倩尴尬地笑了,“什么也不记得了,我没给你添麻烦吧?”
“半夜两点在阳台上尖叫,算添麻烦吗?捂着你嘴你还咬我。”周序伸出胳膊给她看,然后路过她,从客厅走进了厨房。
嘉倩在风中凌乱,“听起来不像是我啊。”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是你。”周序的嘲笑从厨房传出来,嘉倩顺手扶着餐桌旁的凳子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瓶装水就开喝。
周序做了粥,给她盛了一碗放在面前,餐桌上又摆上了几个炒菜,“吃点儿吧,你昨天喝吐了,胃里肯定不舒服吧。”嘉倩点头,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地抱着吃。
工作手机上的微信电话响了起来,她拿着包里外到处翻才把手机翻出来,屏幕上显示来电人是游扬,她才发现原来这个工作微信上也有他,所以拉黑了也是没彻底拉黑,嘉倩苦笑了一声,接起了电话。
“喂。”她的声音很沙哑。
“你怎么了,没事儿吧。”
“有什么事,你快说,再不说我挂了。”嘉倩下最后通牒。
“不管孙佳丽跟你说了什么,事实就是我早跟她提了分了手,是她要纠缠不清,这事儿跟你没有关系,你也不用担心。”游扬为着嘉倩的不信任而生上了气,语气也不见好。
“我担心?”嘉倩也没个好气了,“我需要担心什么?担心你成天乱搞,隔两天就来个人控告我是小三?还是担心你满嘴鬼话来骗我?游扬,我们隔得太远了,你都不在我能担心的范围内,我操不了你这个心了。”
嘉倩出奇的平静,她其实一直有一种感觉,就是此事的发生完全符合宇宙运行的逻辑,她认识的游扬从来都是这样三心二意,只是她第一次从旁观者变成了受害者,也总算是体会到了那些被他伤透了心的女孩,是一种怎样的绝望。
“你宁愿相信一个不认识的人的鬼话,也不相信我,对吧?每一次你都能找到理由把我推开,这把戏玩儿了这么多年,你还没玩儿厌吗?”
游扬说到这儿也没了耐心,“那就没意思了,梁嘉倩,你就自己待着吧,我没空陪你耗了。”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嘉倩蜷着腿坐在餐桌上接完整个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在周序家里她有一种异常的自在,接这种注定会争吵得很难看的电话,她也没想过要回避。
周序坐在客厅揪着心听嘉倩打电话,回过头悄悄看,她脸上挂着泪痕却也不擦眼泪,坐了两分钟定了定神,就捧起饭碗继续吃饭了。
“哭成这样还能吃得下饭,梁嘉倩还真的是长大了。”周序心里想着,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看电视。
23三个男人的世界未免太拥挤
嘉倩坐在ktv的大堂,看着面前大屏幕放着kpop女团的演唱会视频,听着手机里游扬那一堆她不爱听的废话,她走神了。她不明白为什么男人永远都不懂,女人在这种时候的伤心,其实是一种实打实的自尊受挫,而不是真的要跟他斤斤计较时间节点,核算自己是不是这段感情里的第三者。
嘉倩也再清楚不过,这道德丰碑要颁给谁也不该搬给他们,这么多年以来,她的存在就是游扬生命里的滤镜,看不见摸不着,却控制了他所有的自我表达。有时候她想想也于心有愧,后悔当年离开北京前和游扬有过那么一段,打破的界限就像破掉的窗户,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只是她过得格外痛苦的那些日子,也只有游扬陪在她身边,他们不谈前路只谈风月,能拥有的也只有眼前。那时候的游扬不是没有想过要跟她走,抛下在北京的所有经营,一切推倒重来,但是跟好几个猎头谈了之后,他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终究还是觉得代价太高。
后来很多时候他都会想,如果当初嘉倩更爱他一点,他是不是也会更勇敢一些,脑袋一热就跟她走了,可是当年他在嘉倩的言语里只读到了躲闪,于是他挽尊提出把他们的关系保留在肉体层面,却不料被这默认设置控制了这么多年。
见面、吃饭、上床、离开,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他们熟练得不需要预订,彼此心照不宣,但嘉倩心里的位置总是出租出借,越是这样游扬的自尊心越是作祟,仿佛必须要在其他女人身上施展魅力,才能重建他的信心堡垒。于是他也总是在约会,总是在一段又一段无法交付真心的关系里频繁进出,用嘉倩践踏他的方式平等地践踏每一个爱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