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从野问:“见证什么?”
白鹤庭答非所问:“就找苏先生吧。”
他明摆着想含糊了事,骆从野却执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找苏先生见证什么?”
白鹤庭不答,骆从野便低头看着他笑。
“白将军曾信誓旦旦地同我说过,他今生都不会成婚。”他语气夸张,明知故问道,“怎么反悔了?”
白鹤庭忍无可忍:“你再废话——”
刀尖稳稳地停在了距喉咙仅一指的位置,白鹤庭瞪大了眼:“你怎么不躲?”
“躲。”骆从野抬手拂开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危险凶器,诚恳地向他保证,“下次一定躲。”
这胆大包天的混账。
白鹤庭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他把匕首插回刀鞘,冷冰冰地掉头就走,骆从野连忙追了过去。他走在白鹤庭身侧,理所当然地,把被自己插科打诨打断的话题接上了:“除了苏先生,把江医生也叫上。”
白鹤庭的脚步这才慢下来一点。
“你不找北阳,找江寒?”他犹豫了几秒,“我以为你会因为手术的事对他心存芥蒂。”
骆从野垂眼安静了一会儿。
说不在意,那是自欺欺人。可他心里清楚,如果江寒当初没有亲自动刀,白鹤庭将与他们的孩子一同殒命。
正如白鹤庭当初从他手中夺过那把取走北乘舟性命的长弓一样。他们并非一无所有,便不得不做出一些迫不得已的抉择。
他低声道:“我很感激他舍命护住了你。”
这句话虽然发自肺腑,却显然不是他想邀请江寒的真实原因。
“总之,”他清了清嗓子,郑重强调道,“如此重要的大事,必须请江医生见证一下。”
江寒回过头,朝门口看了一眼。
从刚才开始,他便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好像一直在被人监视似的。
可是门口依旧空无一人。
今天是北阳离开将军府的日子,看样子他出发的时间比江寒预想的还要早一些。这间房大约仍维持着当年北乘舟离开时的模样,与江寒记忆中北乘舟在医学院的房间很像,从屋内陈设能够明显辨认出房间主人的医生身份,却完全看不出主人的个人喜好。一切都被收拾得井井有条,书册被分门别类地码放在架子上。
江寒抽出其中一本看了看,是北乘舟的医学笔记。
在学术上,北乘舟绝对算不上天资卓越的那一类,但他付出的努力却不输任何人。他的笔记向来比江寒写得更加详尽,配图描绘得一丝不苟,不会落下任何一处易被忽视掉的基础细节。
江寒把笔记放回原处,又走回书桌边上,重新拿起了那颗柠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