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骆从野把他的脑袋扳了回来。
白鹤庭蹙起眉,抬手推住他的腰,命令道:“放开我。”
“我放开你也没用。”骆从野死死压住他不让他动,偏了偏脑袋,意有所指地朝舷窗看了一眼,“这里是海上,你哪儿都去不了。”
白鹤庭紧抿着被他蹭得通红的唇,片刻后又道:“给我衣服。”
骆从野忍不住笑了。
“三年没见,这点倒是没什么变化,用完就丢。”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慢吞吞地说,“真绝情啊,白鹤庭。我以为你至少要问问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左肩的伤口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虽不再淌血,红肿却十分明显。白鹤庭挪开视线,放轻声音问:“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是靠一个信念活下来的。”
说到这里,骆从野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神色中空余一片怅惘,他语气平平道:“我要去都城,闯进你的陵墓,挖开你的坟,亲眼瞧瞧棺材里的那副尸骨。”
一束热烫的日光透过舷窗照入舱内,打在了白鹤庭脸上,晃得他闭起了眼。沉默在船舱中无声地漫开,待那束日光消失,骆从野也坐起了身,从一边捞起自己的裤子穿上,又去穿上衣。
“我真的很难不恨你。”他背对着白鹤庭,一边穿衣服一边说。
三年前发生的一切仍然历历在目。他给了白鹤庭一个吻,白鹤庭却还了他一刀。那一日,但凡北阳他们稍微耽搁一点,他便只能与白鹤庭在另一个世界相见了。
“我开玩笑的,那beta活得好好的。”他穿好自己的衣服,又拿出一套新的丢给白鹤庭,淡声道,“也不能说好,他的手腕好像被北阳不小心搞脱臼了。”
白鹤庭仍闭着眼,骆从野弯腰拿起给他准备的裤子,好心询问道:“要我帮您穿吗?”
白鹤庭这才缓缓坐起身。他捡起那件白色亚麻衬衣,边穿边问:“北阳是北乘舟的什么人。”
“他们是亲兄弟。”
骆从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白鹤庭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打断了。
“他也会后悔的。”白鹤庭道。
骆从野把裤子丢了回去,掉头走出船舱。
外面的风浪比白鹤庭想象中还要大上许多。
昨日夜里他是被骆从野用毯子裹着抱上船的,这还是头一回亲眼目睹这艘风帆舰船的全貌。近三十米长的三桅大船正破浪而行,巨大船帆兜满了风,几乎遮云蔽日。他走到甲板边上,低头默数长炮的数量,才数到第五座,后背忽然被裹上了一件厚重的斗篷。
白鹤庭回头看了过去。
骆从野向前一步,与他并肩站在护栏边,他的头发被海风吹得乱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行的方向。
“甲板上风大。”他说。
白鹤庭裹紧身上的斗篷,跟着他看向前方,那里隐约出现了一座海岛,应当就是此行的目的地了。
“那是什么地方。”白鹤庭看着那岛问。
骆从野安静了一会儿,轻声吐出了一个字。
“家。”
白鹤庭又转头看他,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
“乌尔丹岛。”骆从野也回头看他,淡淡地笑了笑,“我和你一样,也是第一次来。”
--------------------
过年好!
带着周桐安方念池纪春山沈槐序段喆林一骆从野白鹤庭一起给大家拜个年!
船平稳地驶入港口。
除去大量小型渔船与货船,不远处还停着另外两艘同样规格的风帆舰船。三年前,在王宫的御前会议上,大臣们曾多次探讨过乌尔丹叛军基地已不在乌尔丹的可能。如今,白鹤庭终于得到了答案——他们的基地不仅不在乌尔丹,甚至都不在达玛森的大陆上。
他仍在四处打量,视线突然被遮挡了大半。骆从野给他戴上兜帽,又把兜帽向下拽了一把,只让他露出了下半张脸。
紧接着,右手腕也被抓住了。
白鹤庭只看得到脚下的路,但骆从野走得很慢,能让他毫不费力地跟上。
两人刚踩上码头的木板,有人突然大声唤了一句:“骆从野!”
一股清新怡人的茉莉香气随着这声音一同飘了过来。
白鹤庭拉起一点兜帽。与他预想中的场景不太一样,前来迎接骆从野的只有几个年轻人,看起来都只有二十多岁。为首的正是刚才出声的oga。
那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嗓门却挺大的:“听说你又挨了一刀?”
骆从野冲她招了下手,又歪过一点头,在白鹤庭耳边小声说:“这是林浅,林医生。”说到“医生”二字,他又一愣,忍不住笑出声来。
“亏你还笑得出来?”林浅瞪着一双杏眼,瞧着更不高兴了,“我拜托你,别糟蹋这条被人千辛万苦才救回来的性命。”
这话显然不是说给骆从野一个人听的,但白鹤庭对这句冷嘲热讽也无甚反应。骆从野敛起笑,动了动左肩,示意道:“小伤。”
林浅从他动作僵硬的左肩看向他的左手,又顺着他手中的那条手臂继续向上,看清了那张藏在兜帽里神色淡漠的脸。
“今天岛上本来为你准备了欢迎晚宴,但临时取消了。取消的原因你应该心里有数吧?”她这话是对骆从野说的,视线却锁定在白鹤庭脸上,眼神中暴露出不加掩饰的敌意,敌意中又带着一点轻蔑,“这里不是外人能来的地方。”
这席话说完,气氛便僵住了。短暂的沉默过后,她身后的一个beta开口打了个圆场:“时候不早了,先把人带到住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