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总是会对任何现象做出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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磅礴的大雨从天空宣泄而下,山林笼罩在沉沉的雨雾中,喧嚣的雨声砸在医院外的空地。
室外的窗玻璃被雨水浇得湿透,雨中的建筑物模糊成了没有轮廓的色块。
诡谲的沉寂笼罩了整个医院,躺在病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沉默地看着漆黑的天花板,空气安静得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
耳畔传来沙沙的声音。
今天傍晚,弟弟的几个学生提着果篮,组团跑到医院来看他,床头柜上堆了不少水果,还放着一个大果篮。
坐在床边的人从大果篮里掏了一个苹果出来,又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拿出了一把水果刀,此时正神定气闲地坐在陪床的椅子上削苹果。
红艳艳的苹果贴着刀身开始旋转,悬在半空中的果皮开始拉长。
“做噩梦了?”坐在椅子上的人慢悠悠地开口,刀锋摩挲甜脆的苹果,发出沙沙声音。
千手柱间顿了顿,眼帘抬起又合上,合上又抬起,良久,轻轻点了点头,发出了一声‘嗯’。
隔上一层玻璃的雨声朦胧而柔软,在他的心头生出了一种梦境般的朦胧感。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千手柱间的声音宛若梦呓一般,怀念、沧桑还有悲凉,复杂的情绪像是纠缠在一起的线条,“你还活着,真好。”
坐在椅子上的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削苹果的沙沙声还在继续。
“倒是头一次从你嘴里听到这种语气。”对方一边削苹果,一边揶揄似的开口。
以前这人可是神气得不得了,喝醉酒了也能拽着她伯父叭叭个没停。
“好不了了?”水果刀在手里转出漂亮的刀花,刀锋被夹在了指腹间,薄薄的果皮啪的一声掉进了垃圾桶里,“仙人体这么不顶用?”
千手柱间觉得有点不对劲,很多地方都不对劲。
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造成眼下情况的人是他,村子、家族、斑……无论处于什么角度来看待这些事情,宇智波泉奈都有宰了他的理由。
但这人从头到尾都致力于削苹果,半点动手的意思都没有。
声音也有点不对劲。
千手柱间喉咙有些发哑地开口,“泉奈,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这不对劲。
就从算计筹谋和政治敏锐方面,三个千手柱间都赶不上一个宇智波泉奈,但是他的直觉是两个宇智波泉奈都赶不上的程度。
‘宇智波泉奈’的反应不对劲。
椅子上的人抽出两张纸巾擦干净了水果刀上沾的的果汁后,拉开床头柜最下面那一层抽屉,熟门熟路地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碟子,就着碟子慢条斯理地把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还从牙签筒里拿出两只牙签插在上面。
“我挺好的。”全身都浸泡在病房的黑暗里的人捻起牙签,把切成一小块的苹果送进了嘴里。
雨水在地面上汇聚,混着粘稠的泥浆四处流淌,雨势越下越急,缀挂在枝头的红枫被打入泥泞,染上脏污的泥水。
深秋的寒意深入雨水中,薄薄的雨雾蒙上了窗玻璃。
坐在椅子上的人吃苹果吃得咔嚓咔嚓响,听得千手柱间都有些饿了。
说起来,他晚饭没怎么吃……
“别想了,不给你吃,我削的。”对方好像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铁血无情地拒绝,“一块都别想。”
千手柱间终于在病床上躺不住了,画风一秒灰暗,这人还盖着被子,直接抱着膝盖坐在病床上消沉。
宇智波神奈抬手按上床头的电灯开关,明亮的灯火瞬间填充了整个房间,视线一瞬间亮了起来。
千手柱间看清楚了坐在床边的人,瘦削的身体笼罩在宽大的斗篷里,乌黑秀丽的头发没有束起,随意披散在肩头的样子和宇智波斑有点像,散漫地翘着二郎腿,一只手还拿着插着牙签的果盘,姿态闲适又透着几分目下无尘的傲气。
像宇智波斑,相貌相似,骨子里的东西也相似。
但又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千手柱间目光暗淡地垂下了眼帘。
宇智波神奈咔嚓咔嚓咀嚼着嘴里的东西。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真的是来探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