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透了他的经脉骨骼,血肉肌理,狠狠地钻入了他的心脏。
她如此大费周折,不顾死活地回尚书府,歇斯底里地以清白,以命,以三族的性命胁迫她的嫡姐,父亲。
到头来竟是……为了给他请封。
谢玉弓攥着刀柄的掌心,透出冰冷黏腻的潮湿,他几乎要握不住刀。
有什么在他心头升腾,犹如摧枯拉朽的海啸,顷刻间席卷了他的全身,将他淹没。
他想到了那个女人在来的路上对他百般讨好,想到她笑着说自己要活着照顾他一辈子。
想到她难以自控地亲近自己,还有……那些胡言乱语的表白。
想到自己甩开她时,她悲痛欲绝泪流满面的脸。
想到她后来吩咐她的嬷嬷时,说将一切都留给他,全力保护他的话。
尚书府投奔太子是既定事实,让尚书为他请封的这个要求,等于要尚书府联合官员背叛太子。
她要用三族的命,给他换一个封号和封地。
谢玉弓想到她来的时候在马车上说的“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包括我自己。”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有些艰难,一丝一缕的气都化为绳索缠满了五脏六腑。
而他先前,甚至还想杀了她。
谢玉弓伸手,似乎是想要按住心口的地方,但是很快手掌又死死落回了刀柄之上。
他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觉。
不过如果白榆和他一样在外面听着,就能很轻松地给他总结出来现在的心情。
这心情用五个字就能形容,叫“我真该死啊”哈哈哈。
屋子里的对话还在继续,谢玉弓垂手静听。
主要以工部尚书白秋平发飙,还有那个被一巴掌抽倒在地上的女人执拗地不肯让步为基础。
“你这是要我们全族去死!背叛太子你可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这是白秋平的怒吼。
“父亲若是不答应,今夜过后全族的下场只会更惨。”
“你!”
“你这个,你这个,这个,孽障!”白秋平感觉到自己简直要急火攻心,按着自己的后脖子,感觉到脑中一阵阵眩晕,血管中簌簌流淌,好似其中奔涌着的不是血液,而是江河湖海。
他生平第一次,被气到结巴。
他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多年的谨慎筹谋,最终一步却栽在了他自己生出来的孽障手上。
不过到底也是在权势之中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的官员,若非如今群蛟争位的局势过于血雨腥风,白秋平说不定还能再以纯臣自称自保到老呢。
白秋平迅速冷静了下来,又重振旗鼓,试图拿捏白榆。
“你难道能不顾你王姨娘的性命不成?”白秋平声音很冷,他从不在意那个什么妾室姨娘。
或者说这府内所有的妾室和姨娘,都只是他淫性之下的玩物罢了,连那群庶子庶女的死活,白秋平也从未在意过。
这就是现实,是一个在绝对的皇权和父权的沁润之下生长出来的男人。
他看着自己庶女说:“你是不是要你妹妹去让你姨娘从宗祠出来了?”
言语之中的威胁简直要化为实质,如果能够阻止这孽障丧心病狂以全族性命作为胁迫,白秋平一丁点也不吝啬弄死一个本就看不上且床笫之间也早已不新鲜的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