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柏楠随意扎了个马尾,外袍挂在一旁树枝上,中衣摆缠在腰上,在那行鞭。他手中长鞭尾带倒刺,刺上有钩,偶尔挂住树干,一拖一带便是大片树皮。
他招式用得很杂,没有完整套路,不知从哪学来的,多是些走下三路的狠招,间或夹杂正派功夫的一招半式,也被他自行融汇,打法诡谲。
武如其人。
白隐砚后退几步,亦束起发,随手捡了根长枝,轻功提气朝他背后猛刺而去。
符柏楠聚精之下未辨清来人,踏步错身向着她便是一鞭,白隐砚扭身躲过,两人在林中缠斗起来。
光影来去,瞬时便是十几招。
白隐砚仗着符柏楠未见过自己的招数,快打快杀,一时占了半式的上风,踏树腾跃,反身找到空隙,长枝破空直打他命门。
符柏楠不退反进,鞭尾缠上枝子,她使力向后一扯,他鞭子竟脱手了。
白隐砚一愣。
这一愣,胜负便定了。
不等她反应过来,耳侧忽来极轻的凉意,一物擦着颊边过去,削去她半节碎发。
下一刻,黑影笼罩,她被人猛地扣住咽喉,压到树干前。
凉物抵在脉上。
“你好大的胆啊,谁派——”符柏楠看清来人,话头顿住:“你?”他拇指顶高白隐砚下巴,见颈上光滑无伤,放开了手。
白隐砚抿着嘴,嗤一声笑出来,“原来督公还有杀手锏。”
“……”
符柏楠收了薄刀,自地上捡起长鞭。
“多一层防备而已。”
白隐砚掸掸衣袂,淡笑道:“你可知这在江湖上算得最下三滥的招式?劫道绿林看到都要笑话你的。”
符柏楠冷笑一声,态度很明白。
他将长鞭缠在腰间,伸手穿起外袍,“你那是什么招式。”
白隐砚递给他方帕子,“师父教的,我也不知。”
符柏楠接过丝帕,看着她沉默下来,没有言语。白隐砚知他意思,轻轻摇了摇头。
“……”
他擦了擦汗,垂下眼,片刻转开视线。
“回去罢。”
白隐砚嗯了一声,“我刚起时烫了云吞,现下应该能用了。”
“云吞?”符柏楠反应了一下,偏头看她。
脑后束发扫过,衣带当风,枯高若骨,晨光中竟有些君子脉脉的错觉。
“馄饨吧。”
只是一开口,声音仍旧阴柔着不男不女,压低了抬高了都是那样。
“嗯?不该叫云吞么。”
“谁同你讲的。”
“我小妹。”
“嗤,总归不是师父了。”
两人温和地争执着,慢慢走回营地。
清晨拔营起寨,大军又行了两日,在近蜀的一处县城外落脚。
还未到近处,众人便远见五里亭上到银司法曹,下到县丞管事,从朱到绿站了一排文官。
符柏楠看见了,白隐砚自然也看见了。
马车缓缓停下后,她隐在车中没有跟他一同出去。
脚步声远。
脚步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