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又猛,她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要去接。
“诶?”对面的男人无辜地转了下拍子,疑惑道,“我好像会打羽毛球。”
“……你死定了。”殷容说。她两腿夹住球拍,手指将长三两下梳到一起,咬下手腕上的皮筋,转了几圈绑成一个高马尾。
然后,球拍在地面上一勾,羽毛球乖乖回到了拍上,冲他挑了挑眉,“我要认真了。”
殷容高中毕业之后就很少打羽毛球了。没时间,没心思,也没球搭子。
林隽怡以前还能陪着玩玩,但她球技一般,一直没什么提升,后来去羽毛球场就纯粹是个捡球的命,跑来跑去,殷容看了都觉心疼,也觉得无味。
她也不是那种会专门约人打球,或者在球场和陌生人对打的类型,于是慢慢地就不再玩了。
没想到今天还能遇上个像样的对手。
吊、杀、搓、勾、抽,她越战越勇,越打越认真,宋阿姨下班路过还“哇塞”了一声,说好久没见到容容打球了,明天务必给他俩整个球网来,让他俩一决高下。
真的好久没打得这么开心了。
汗水不小心流在了眼睛里,又咸又辣,短暂地模糊了殷容的视线。
她抬手抹掉汗珠,世界变得清晰,乘屿的眉眼出现在眼前。
阳光如金色细沙,簌簌落下,凉风自枝条之间钻入,荡开绿荫幕布,那个挥拍少年好像站在整个镜头的中央。
汗水再次落下,朦胧世界之中,男孩好像朝她勾了勾唇角。
殷容心中突然生出几分恍惚。
她好像看到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在班门口堵住她,问她是不是很会打羽毛球,要不要和自己报名男女双打。
那时候的林承雨虽然青涩,但已初现几分英俊模样,笑起来很阳光,也很有感染力,让人难以拒绝他的请求。
但殷容除外。
她皱着眉问,你会打羽毛球吗?
完全不会。他很坦诚地笑,我是学打网球的。
她问,那你报名什么羽毛球比赛?
因为学校没有网球比赛。少年人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带着笑意望向她——
但我很想和你一队。如果你愿意和我组队的话,我一定会让你赢的。
球向右后方飞了过来,她机械着迈开腿,不想一时跑了神,左脚踩了右脚,只听对面男声突然紧张的一声,“小心——”
提醒已来不及,她脚一扭,重重跌坐在了地上。
……
乘屿后来和殷容说,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竟然可以哭成这样。
殷容坚持说他肯定见过,他只是失忆了,忘记了。
……
左脚脚腕钻心的痛,痛得殷容跌坐在地的同时眼泪立刻就涌了出来,哗哗往外流着,还哭着嚷嚷,“我的脚断了,绝对断了。”
甭管乘屿是见过失忆了,还是压根没见过,在当下,他是真的被她哭得有些头脑晕,三两步跑过来,竟然就直接伸手去碰触她的脚踝。
他很轻地按了下,蹙眉问她,“按这里疼不疼?”
从小到大都没吃过疼的殷容抽抽噎噎地回答,“不疼。”
“这里呢?”
“不疼。”
“这里……”
“疼!”她“嗷”了一嗓子,然后哭丧着脸道,“巨疼。完蛋了。不会要住院做手术吧?”
她还从来没住过院呢,光想想就吓得要死。此刻说着就用手撑了地,想站起来试一试,然后被乘屿立刻制止了。
“先制动,”他手在她肩上轻按了一下,立即撤开了,道,“不然容易二次损伤。”
“应该不用手术……不放心的话,也可以拍个片子看看……”他说着又蹙起了眉,好像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没说出来。
“是不是骗我?你想说什么呢?”殷容很敏锐,立即看出他的表情不对头,脸色骤变,眼泪蓄在眼眶里,“……不用手术难道不是好事吗?还是你觉得手术都治不好……天,不会残疾吧?”
说着就嘴一瘪,眼见中雨马上就要转暴雨,乘屿忙道,“不会残疾的。”
殷容半信不信地盯着他,他认真地看向她,“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
然后顿了顿,终于向她伸出手来,“……介意吗?”
殷容怔了整整三秒,才意识到他要抱自己进房间。
也是,宋阿姨走了,家里只剩他俩。她不能动了,要怎么办呢?
但她还从来没被人抱过呢。
脚踝处传来阵阵撕裂着的疼痛,疼得她完全忍耐不住,眼泪扑簌簌落着,她泪眼朦胧之中略带犹豫地望着眼前的男人,这才现乘屿原来并没有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