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伯母没有再说话,回到宅子,午饭已经开过了,秦大伯母对独悠有些抱歉地笑了笑:“这家里规矩严,老太爷有开饭的时候,若错过了饭点,就没饭吃了。昨晚因为你们刚刚回来,所以才让厨房破例。”
独悠想起昨儿厨房送去的那些饭菜,不由笑了:“原来如此。那大伯母,您不饿吗?”
“我,”秦大伯母又迟疑了,过了会儿才继续说下去:“我事儿忙,有时候忘了吃饭是常有的事儿。”
“那我不能,我还要喂奶呢。”独悠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这孩子十分乖巧,睡醒了就自己和自己玩,这会儿见独悠瞧着自己,孩子笑嘻嘻地伸出小手,独悠捏着她的小手指头逗了一会儿。
“可是,”秦大伯母还在想要怎么说,独悠已经往厨房的方向走去。秦大伯母很想说这会儿厨房里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但不由自己地跟着独悠走进厨房。
厨房里的人伺候过了午饭,打扫干净了厨房,正在那打瞌睡,突然看见独悠走进来,厨房的人就皱眉:“你是谁?”
“这是六奶奶。”秦大伯母跟着进来,在那说了一句。婆子仔细看了看独悠,原来这就是六奶奶,外面传得那么厉害,还以为她有三头六臂呢。
独悠环视了下厨房,见灶下还有火,这样的灶间,火是长年累月地燃着的,不煮饭还要烧着热水。
“这里有面吗?”独悠开口询问,婆子听到独悠这样问,唇已经一撇:“这会儿没吃的了,错过了饭点,就只有饿着,连大太太都是这样,更别说别人。”
独悠也曾在永平侯府的厨房里面做过一段时日的小丫鬟,听到婆子这样说并没有离开,而是一扫就瞧见橱子里的东西,伸手就要打开。
“你要干什么?”婆子如临大敌,要赶独悠走。
“女子主中馈,我啊,来做饭。”独悠说着就把婆子轻轻一推,打开了橱,这橱里面的吃的还不少,独悠挑了两样,就对秦大伯母笑着道:“我们煮面吃。”
“大太太,大太太,老太爷的规矩严,您瞧,这六奶奶这样,要不要禀告老太爷?”见独悠不听自己劝阻,还在那拿吃的出来,婆子就在那对秦大伯母说,秦大伯母已经惊呆了,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
但秦大伯母并没有让人去禀告秦老太爷的意思。
“过来帮我烧火。”独悠对婆子说,婆子瞧了瞧秦大伯母,有心不去,但却不知不觉地往灶下走。
独悠把孩子交到秦大伯母手中:“劳烦大伯母帮我看着孩子。”
“好!”秦大伯母十分震惊,甚至秦大伯母有种感觉,就算秦老太爷晓得了,秦老太爷对独悠也是无可奈何。独悠已经往锅里放了水,又往碗里放了各种作料,等到水烧开了,就往锅里下面。婆子一边在灶下烧火,一边偷眼看向秦大伯母,这事儿,实在太荒谬了。
独悠和秦大伯母进了厨房的事儿,秦大伯和秦老太爷还是晓得了,那时候秦大伯正在和秦老太爷诉苦,秦老太爷却什么都不肯听,听到下人来报。秦大伯就恨不得一脚踹向下人:“你们就不会阻止。”
“我们不敢。”下人实话实说,秦大伯气得要冒烟了,秦老太爷的唇张了张,有些无奈地道:“你去劝劝。”
劝劝?劝劝那个伶牙俐齿的,平常看着不声不响,却能几句话就说得众人哑口无言的侄媳妇?秦大伯晓得自己还没有这个能力。但秦老太爷吩咐,秦大伯也只能前去。
秦大伯到的时候,秦大伯母和独悠正好从厨房走出来,秦大伯母瞧着独悠,感慨万千:“我从没想过,世上的事儿还有这样的法子。”
“这世上的事儿,不把它当事儿,就好解决了。”独悠还是一张笑脸。秦大伯已经来到独悠和秦大伯母跟前,对秦大伯母道:“你也没和侄媳妇说说这家里的规矩,错过了饭点,就没有吃的了。”
“大伯母和我说过这规矩了。”独悠不等秦大伯母出言辩解,就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既然晓得规矩,那你为何……”秦大伯的长辈架子,在独悠跟前常常摆不出来,这会儿也一样。独悠只笑着道:“我们并没有做错,是去族内拜访长辈们。若是连这样的事儿都因为错过饭点不能吃饭,那这家里还有没有愿意好好地做事呢?”
“说的是你们不该破坏规矩,怎么就说到这个?”秦大伯每次面对独悠的时候都觉得底气不足,现在也一样。独悠听到他的嘟囔,笑了:“看来,大伯并不晓得该怎么管家啊,连刚柔相济,善罚分明都不懂。”
“你,你,你……”秦大伯又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秦大伯母急忙扯一下独悠的衣衫:“罢了,罢了,不要这样说了。横竖,我今儿能吃上午饭了。”
“规矩呢,是让人过得好,而不是让人过得不好的。”独悠还是对秦大伯说了这句,秦大伯的脸色顿时涨红,独悠怀中的孩子哭了起来,独悠就对秦大伯道:“容我先告辞。”
说完独悠就抱着孩子匆匆离去,秦大伯指着独悠的背影:“瞧瞧,瞧瞧,这人,没规矩极了。”
秦大伯母没有接丈夫的话,而是在心中回味着独悠方才说过的话,是啊,规矩该让人过得好,而不是让人过得不好。
独悠回到屋内,秦渝蓉听到哭声就从里面走出来:“怎么,她不舒服吗?”
“亏得你那时候没有在这里长大。”独悠说着走到里面把孩子放到床上,用手绢给孩子擦着汗,哄着她睡觉。见孩子的眼睛开始闭上,独悠才对秦渝蓉轻声说。
秦国公府规矩也大呢,但那些规矩,有些也灵活。老国公夫人再怎样,也是要好好享受的人,秦老太爷呢,大概连好好享受都不愿意。
秦渝蓉低头瞧着自己的女儿,也笑着道:“幸好我们快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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