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缘恶斗邻里恩(修)
江行面无表情,王婶面上却是掩盖不住的喜色,仿佛这是一件大好事。
江行心里犯嘀咕:来人?能来什么人?
逃荒的时候宗族的叔伯们分散各地,杳无音讯,早就没什么能联系的亲戚了。这个时候,家里能来什么人?
江行慢吞吞曲腿站了起来。跪的时间有些久,江行的腿一阵酸麻,激得他险些站不稳。
王婶本就是风风火火的性子,见他磨蹭,不禁一跺脚,拉着他那没几两肉的胳膊就往祠堂外跑。
“小行啊,不是我说,这亲戚之间,保持来往很重要。毕竟是亲人呀。”
王婶跑得急。江行被一路拉一路跑,还在兀自消化信息。
这么飞奔不过几分钟,江行就已到了村尾的江家。
江家院子里一阵鸡飞狗跳。
来的是一对中年夫妇,领着一个比妹妹大不了多少的小男孩。
这几个人倒不客气,问也没问过,就直接上手搬江家屋子里的东西。跟饿狼瞧着肉一样,动作一刻也没停。
而他那不到十岁的小不点妹妹想拦,可是那几人动作太狠,江舟摇人又小。
不知道是谁伸出了一条胳膊使劲推了她一下,江舟摇被推得踉跄几步,摔在地上。
江舟摇坐在地上,表情还是懵懂的,眼泪先掉了下来。
“阿摇!”
江行见此情形,急忙走上前,抱起被推倒在地的妹妹。
江舟摇身体本就不好,哪能经得住这么一番推搡?自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无助极了。
江行怒火中烧。
妹妹是自己唯一的家人了,此举无疑踩到了江行的尾巴尖。他看清楚了来人,情绪不免更激动了,怒斥道:“滚!我们家不欢迎你们!”
还真让王婶说对了,这几个人就是江家的亲戚。只不过江行不承认有这样狼心狗肺的亲戚,两家早就不来往了,故之前江行没想到是这家人。
这中年男人是江行的大伯。早些年,江家父母这一房还没有与大房分家。
后来因为战乱,一家人一路逃荒,江家父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安生地方,打算和大房一起一家人安顿下来。
谁料江大伯不做人,占了江家大部分家财不说,更是赶尽杀绝,将江家父母连带着一双儿女赶了出来。
江父江母带着一双儿女无处躲避,险些被乱刀砍死。好在得人相救,这才捡回一条命,继续逃荒,兜兜转转来到了这处青山村。
江大伯把事做得如此狠绝,江父江母早就不认他这个兄弟了,只当两边恩断义绝。
不想江家父母骨头还没冷透呢,江大伯就寻着味找上门来了!
江行一边拍着妹妹的背低声安抚,一边在心里直骂娘:也不看看自己啥货色?还尊敬,给你多烧点纸就不错了。
他一点儿也不客气:“长辈!你们算哪门子的长辈?我看是来偷东西的贼还差不多!”
“我爹娘活着的时候不见你们来走动,死了也不见你们来磕个头上点香。倒是丧事一结束,以为我们家没人了,这一个个的,就跟苍蝇似地围上来,搬这个拿那个,我还没死呢,就想着吃绝户了。黑心肝、丧良心的玩意,等着遭报应吧你们!!”
王婶反应过来了,这是哪门子亲戚,这完全就是强盗啊!
江舟摇情绪稍稍稳定,江行让王婶抱着妹妹躲了出去,他自己趁机从一旁柴堆里摸了根树枝,在烂泥坑里面涮了涮,就对着江大伯等人呼啦啦地甩。
刚下过雨,坑里的烂泥还没来得及干;被江行一蘸,再这么一甩,脏臭的泥点就跟天女散花一般甩在江大伯等人身上脸上头上。
这一下太突然。江大伯几人没预料到,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几人一边破口大骂,一边袖子擦脸,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好歹是一家人,”江伯母眼神不复之前的精明,改惊慌了;她两手挡在脸前面急急喊道,“他可是你亲伯伯,你怎么说得出那种话!还动手!”
江行真的翻了个白眼,顺便用沾满泥巴的树枝给了江伯母一棍,抽得这人直叫唤,也顾不得摆着虚伪的长辈架子了。
抽完了江伯母,他又给了江大伯一树枝。
江行一边甩,一边骂:“你们把我们家四口人扔出去的时候,怎么不说是一家人!现在来充长辈了,我呸!咋不去阴曹地府和我爹娘称兄道弟去?”
“这么巴巴地赶上来,人家知道的说是我爹娘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们赶着去投胎呢!咋地,坏事做尽遭报应被雷劈了,来我家避雷来了?”
江行尤觉不够,看着一旁的粪勺眼前一亮,抄起粪勺跑到屋后舀了一勺满满的粪水,对准了就往江大伯等人身上泼。
江行一边泼粪一边破口大骂:“什么东西!瞎充什么劳什子长辈?路上遇见个粪叉你是不是都要说句‘我是你爹’?”
江大伯等人没想到他来这招,躲避不及,被江行泼了一身的屎尿,粪水糊了眼睛,湿了头发,脏了脸不说,甚至进了嘴,粪水浸湿衣服,滴滴答答往下淌,好不狼狈。
之前的泥点与之相比,完全是毛毛雨了。
江伯母抹着脸上的秽物尖叫着来回躲,江大伯想张口骂人,不料被糊了一嘴的粪水,扣着嗓子眼直呕。
江家表弟呢,白胖的一张脸上黄黄绿绿,天气热,还爬了几只同样白胖的蛆虫。那老太婆也不好受,躲又躲不开,抹又抹不掉,颤颤巍巍站在原地,被淋了个结实。
江行年轻,动作麻溜,别看一张嘴叭叭骂人,但手可没闲着,粪勺都快舞出残影了,一勺接一勺地给江家四人施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