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音摇摇头,“不一样,陈曦聆警官不一样。我们办了这么多年的事,跟不少刑警队长打过交道,他们不是外方内圆就是原则性较差,但是她很特别,比我遇到过的任何一个警察都要像一个警察。”
“你在说什么。”棠璃被她的最后一句话弄迷糊了。
“她给人的感觉非常有原则性,眼睛里容不得半粒沙子。我看过她的资料,在她任职的十二年,立过两次二等功,一次三等功,荣誉称号更是数不胜数,确实配得上‘人民警察’这个称呼。没有任何后台的前提下,她能够站在现在的位置足以证实她的能力。要是她掌握了实权,恐怕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怎么听上去……”棠璃伸出手指在冬音的颈侧动脉处滑了滑,佻巧地说,“她很吸引你?”
“理解过度了。”冬音嗔怪了一句,“我想说的是,陈曦聆警官是个极为正直聪颖的人,我不敢打包票案情被她复查后,胜券在我们这边。”
“说不准噢。一个人在没取得权力之前,或许能坚持五年、十年的职责操守,她或许是个楷模,或许是个英杰,但是一旦爬到较高的位置、尝到权力的甜头后,极有可能会大变模样。”这番话是棠璃根据某些已知的垮台上位者的间接经验总结而来的。
“万一她能始终如一呢。”
“那就去抓她的弱点和痛处,让她妥协。财情仇怨,总有一个会戳中靶心的。”
“姐姐,你的想法好邪恶。”冬音愁愁地叹道。
“毕竟是对立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或者你有什么更好的想法?”
“把所有的犯罪线索都切断,让她无计可施就行了。阿鸮执意去做这件事,我默许了她,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难料的事情发生。”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跟了你这么多年,值得你的信任。”
“她是我的朋友,我对她的诚信度百分百相信,可是阿鸮跟陈曦聆警官之间的牵牵绊绊让我悬着一口气,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她会意气用事。”
棠璃浅笑道:“担心过头啦,阿鸮是个成年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这个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她就是年龄大了点,内心一直是个小孩子。”
“唉,不谈这事了。”棠璃问,“之后你们还要继续净化社会环境吗?”
“办,但是只在线上办。全程匿名服务。线下的话,该控控口风了。”
旧岁又除,拈指间到了仲春。
跟nf公司合作的双女主剧马上就要开拍,进组之前,棠璃照例在家里看剧本,钻研台词情绪。
她喜欢把自己代入到剧本里的角色之中读故事,不只是主角,而是全方位参透,她认为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地读懂一个故事的内涵。
这次的剧集情节起伏一波九折,转场次数多,角色扮演难度大,对棠璃来说是一场全新的挑战。
杀人狂和精神病医生之间的纠葛观众们并不陌生,在许多经典的影视作品中都有类似的角色呈现。
在“典型形象”同质化较为严重的情况下,如果棠璃将该角色塑造得别具一格,让人耳目一新,那么她的尝试就是成功的,如果效果不理想,兴许会成为笑柄。
为了更好的融入角色,她迫使自己关在冬音的小家里,连续两个半月不外出,看一些压抑的文艺作品,回想糟心事,将舒坦了数月的神经重新拨到敏感阈值线,以便在正式拍戏时能够随时随进入合适状态。
若要说该剧的创新之处,那就当属杀人狂在正式被政治集团雇佣之前的经历了——喜欢虐杀人渣,并以男性为主。
是创新点,对部分观众来说更是爽点。
剧情琢磨到一半,棠璃越来越觉得很纳闷,总觉得这个故事有种怪异的熟悉感,仔细一想,便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冬音、荆落跟陈警官之间龃龉的改版么?
她把感想告诉给冬音,冬音也说有同感,“也许这就是艺术来源于生活又回归生活的真实写照。虽然很另类,但阿鸮和陈曦聆警官之间的故事确实能佐证这句话。”
“那我要去请教请教阿鸮了,我很想知道如果把角色交给她,她会怎么理解。”棠璃说。
她在手机上给荆落发消息,简述了一下剧情后,将问语带到,没过两分钟就收到了回信:
爱和痛具有同等效力,两者背道而驰扯碎心脏,外表嘻嘻哈哈,自虐的同时虐她。把对方视为暗恋之人,更是绞杀的对象。
棠璃看到这段在无声嘶喊的文字,很有醍醐灌顶之感,“不愧是阿鸮吶,话不多,但是直中肯綮。”
她抬头看了眼冬音,邀请道:“冬师傅,陪我演一段吧。”
冬音点头应好。
她稍微熟悉了一下棠璃指定好的台词剧情,穿上对方为自己准备好的白大褂,戴上了那副十分考究的玳瑁眼镜,拿着纸夹板翘腿坐在单人沙发上,酝酿了片刻,道:
“莫忧女士,pi(明尼苏达多项人格测验)结果表明,您有较严重的疑心病和反社会倾向,其中,精神衰弱和精神分裂程度远远高于常模,合理推测您的生活方式异乎寻常或高度分裂,另外,f因子分数高得惊人,应该有同性恋倾向。”
冬音假模假样地翻了一页空白纸,“您自测的scl-90(九十项症状清单)总分为256,远远超出了160分数线,呈阳性症状,其中,抑郁因子,敌对性因子和偏执因子平均分都在3分以上,重度异常,意向对话、箱庭疗法和绘画分析等普通的治疗手段对您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为了达到他们所交代的‘可控性’,我将对您进行全面评估诊断,并用药物配合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