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凶神恶煞的,尤其那领头的,看姐姐时,那眼里充满了恨。”陈秋生继续说。
陈秋娘顿时吃惊,这娃才五岁多,竟就知道恨。她不由得打量他,说:“别胡说,你小孩子,懂什么是恨。”
“我当然懂。我对爹爹就是恨。”陈秋生说,语气越发严肃。
陈秋娘顿时就意识到残缺家庭的孩子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她心性那么强大的,这陈家弟弟妹妹的教育问题、心理辅导看来非常有必要。
“秋生,恨父母为不孝之人。”陈秋娘很认真地说。
陈秋生垂了眸,低声说:“我也不想。只是我想到爹若是可以振作,我们就不用生活得这么难了。”
陈秋生说到后来,低下头努力留住泪水。陈秋娘心酸,伸手抱住他,说:“你还小,不知道每个人都活得不容易。爹也活得不容易,才会那样的。总之,你以后就会懂了。再说,你恨一个人,你就会不开心。”
她并不会劝人,亦不会做啥调节关系的事。她从小擅长的是阴谋阳谋的事。
陈秋生乖巧回答她。她亦不急着去扭转他的看法,心理辅导是长期的一项工作。
“大姐,会不会很危险?”陈秋生终究关心的还是这件事。
陈秋娘一愣,到底会不会很危险?若张赐真的不治而亡,她会有什么下场?
唯一指望
更新时间2014-7-618:38:16字数:3505
如果张赐真的不治而亡,她会有什么下场?
陈秋娘站在四壁漏风的堂屋里,不禁认真思索这个问题。
她是张赐晕倒前,与他最后接触的人。如果张赐不治而亡,她的后果不外乎两个。一就是张府的人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将她处死给张赐陪葬;第二个就是张府的人会略微讲一点道理,念在她貌似为张赐送信的份上,听她辩解一番,那么,她还可能有扭转乾坤的机会。
总之,无论如何,张赐若是死了,张家拿她陪死的可能性很大。不要说什么百年世家,品行高端,口碑极好。她清楚得很,没有哪一个大世家的传承与发展,不是慈眉善目的面貌,实则冷酷野蛮的内里。
“大姐,会很危险吧。”陈秋生又小声问。
“承哥哥派来保护我们的,怎么会有危险呢?真不知你这小脑袋怎么想的。这么多疑,会很快成小老头的。”陈秋娘笑着回答,还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面黄肌瘦的男孩抿了唇,不乐意地说:“我是陈家长子,自然要担负起责任,我又不小,都五岁了,大姐莫要骗我。”
“没骗你呢。快去睡吧,明早,你跟秋霞还得帮我干活,否则那一小袋米面吃不了多久的。”陈秋娘刮刮他的鼻子,对他笑。
陈秋生半信半疑,再三确认,在陈秋娘的极力否认中,才去睡下了。
他睡下了,陈秋娘却不能睡下。这陈秋生的话提醒了她,若是张赐真的熬不过去,她就很危险,甚至会连累这一家老小。
绝对不能坐以待毙。陈秋娘站起身,披了一件旧披风,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她要去找这里负责的老三与小五,她必须要趁着张赐还没有噩耗传来之时,见一见那个蓝衣少年或者江航。即便一旦张赐出事,她保不住自己,总得要想法保一保这无辜的老小。
时夜,上半夜密布的云层散开,晴朗的天空,繁星璀璨。陈秋娘刚起身出屋门,就看到屋檐下坐着一个人,由于那人隐没在屋檐的阴影里,一时无法看清。
陈秋娘心一惊,那人却开口喊:”秋娘。”
原来是陈柳氏,陈秋娘松了口气,问:“奶奶,你腿脚不便,怎么起来了?”
“又是人喊救命,又是竹林大火,这屋外又来了这么多人。我这老骨头怎么睡得安稳呢。”陈柳氏说,声音依旧很低。
陈秋娘搬了稻草扎坐到她身边,依偎在她怀里,说:“奶奶,那些都跟咱们没关系。我们家徒四壁,无权无势,谁会脑袋不好使,打我们家的主意呢。”
陈柳氏将她搂紧,说:“最近几晚上,我总是梦到小怜。我这心不踏实。”
“后蜀没了。小怜也去了开封。而你,不过曾经是小怜的奶娘罢了。而今,你是柳村的陈柳氏,家徒四壁的瘸腿老太太。那些往事,都跟咱们没关系。”陈秋娘低声安慰她。
陈柳氏抚着她的脑袋,叹息一声,说:“你还小。哪知道有些过去,不是说断就能断的。我这几日都心里不踏实,今晚更是心里不安生。”
陈秋娘料想这陈柳氏定然藏着什么秘密,而这秘密可能有关费贵妃,而今日陈全忠要告官的事怕也是这一出。
“奶奶,不安生又如何?今时今日,还有更好的办法么?”陈秋娘趁势探一探她的底,看看在这危险迫在眉睫的关头,这老太太会有法子,会不会将藏着掖着的法子拿出来。
陈柳氏沉默许久,才叹息一声,说:“哪有办法。那时,小怜性子孤傲,除了帝王的宠爱,身边哪里有什么能用的人呢。就是朝廷官员有个什么事去求她,她亦不理的。如今,哪里有办法。”
“就没有什么人受过她的恩惠的?”陈秋娘追问,暗想她宠冠,少不得有人攀关系什么的,指不定如今还能指望上。
“没有。小怜说不愿干扰朝政的。那朱家则是我去求的,才是例外。”陈柳氏低声诉说,语气里全是懊悔。
这费贵妃简直是“书读多,人读傻了”的典范啊。历史上还赞其才貌双绝,看得透世事。我陪,这其实就是个傻缺心眼的。陈秋娘心内鄙夷:古代女人再厉害,能跳出历史局限性的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