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卉发出一声悲恸的哽咽。
一个同伴,活生生在他们面前,被怪物嚼碎吃掉。
这一幕的凶残和绝望,像巨大的烙铁,烫在他们身上,让幸存的人类呼吸都疼。
郁卉悲痛到直不起脊背,跌落在地,乔一翰也面如纸色,肩膀都塌了。
村民们从山神庙中鱼贯而出,还在说说笑笑,好像没闻到血腥味,没看到血腥场面。
又好像,他们看的太多,已经习惯了,麻木了。
有人痛哭,有人欢笑,有人大叫。
兰浅听到声音愕然转头,看到青筋凸起的倪成志,抓起圆桌上一把筷子,大力刺响自己的太阳穴。
大力之下血液飞溅,筷子深深刺入皮肉,片刻功夫,他气绝而亡。
断气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还惊恐地睁着,控诉这凄惨的一切。
不仅乔一翰与郁卉悲从心来,兰浅一颗心也沉到最冰冷的谷底。
楼亭没死,山神没死。
能分辨怪物的倪成志却已死了。
楼亭只伤到脖子,根本没有造成致命打击。
身体忽然移动了。
兰浅一怔——不是他动,是楼亭抱着他在走。
他掀开眼皮,楼亭那深不见底的竖瞳就在眼前。
一阵濒死的心悸让兰浅喘不过气来。
让怪物唇齿留香、食指大动的食物,却被其它怪物觊觎。
为什么要冒着被抢走的风险,留食物一命呢?
与其被虎视眈眈,不如现在就享用,饱餐一顿,不可能让美味的食物落在其它怪物手里。
楼亭的眼神阴冷,潮湿,像尖刀上淬了毒。
他的杀意沉重而尖锐,他要把猎物吞吃入腹。
山神新娘(十五)
渺小的人类被禁锢在臂弯中,只要心念一动,触肢就能碰到他的肌肤,从他被刚毛刺入还新鲜的伤口中,吸取到甜如甘霖的血液。
猎物唾手可得,想怎么舔吸,怎么啃咬,怎么撕碎他的肌肉和皮肤组织,都随心所欲。
可是,哪怕每一个伤口都被细小的触肢缠着,用吸盘细细地吮。
乃至兰浅整个人被包裹在他的巢穴中,楼亭心中暴烈如火的怒意还是没有减少。
高等造物大多数时间困顿在沉睡中,天生情绪稀少,连欲求都很稀薄。
碰到兰浅,第一次被激发出如此强烈的食欲,更激发了他的贪婪。
没想到,情绪也被刺激得疯长,短短的时间,他已是第三次被勾起熊熊怒火。
第一次,是下午兰浅脖子流血,差点被乔一翰触碰。哪怕乔一翰体内有他的触肢,随时受他掌控,他还是愤怒难当。
第二次,是司机拿了兰浅的衣服舔,吸闻兰浅衣服上的气味,他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