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贺礼是前来参加一场隆重晚宴的必要礼仪,但前提是这场晚宴邀请的宾客是言行典雅的达官显贵们,而不是一群粗鄙残暴,嗜杀掠夺,无恶不作的海贼。
人群开始骚动。
“画、画像说话了!”
“……什么贺礼?请柬上没有写着需要携带贺礼啊?”
“竟然让老子穿女装,等老子出去一定杀了费斯塔这个狗东西!”
“我们可是来抢玛法朵拉之镜的!”
“少开这些荒唐可笑的玩笑了,谁管你加不加冕!赶紧把它交出来!”
“喂,你们这些不入流的家伙,既然参加游戏就要遵守游戏规则啊。”有人声音盖过了议论,满怀恶意的粗噶笑声响彻整个大厅,“如果贺礼是人头的话,愿意为殿下效劳。”
画像中的女人眼珠骨碌碌的乱转,最后穿过人潮锁定在声人的身上,墨黑空洞的瞳孔之中深渊废墟之下暗浪滚搅。
“可以。”她面部肌肉像是被钉死在了画布上,唇角却诡异古怪的翘起了弧度,“加冕仪式结束后,献上贺礼最多的人将赢得吾主的下落。”
……吾主。
很奇怪的措辞。
奥薇莉雅微微蹙眉。
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百分之五十的利益就可以让被资本支配的野心家铤而走险,百分之一百的利益就敢践踏人间法律,百分之三百的利益足以他们冒着绞死的危险犯下任何罪行。
眼下不期而遇汇聚在这里的是比野心家道德观念更加凉薄,手段更加血腥残暴的极恶之徒。别说百分之五十的利益了,只需要一点诱惑,都敢把脑袋挂在裤腰上赌上一把。
更何况,摆在他们面前的诱惑是传说中指引梅里迪斯一世克敌制胜,统一国家的全知之镜。
混乱结束的措手不及。
但接踵而来的是更加激烈尖锐的混乱。
图穷匕见。
这场惹人笑的荒唐游戏进展到最后终于还是露出了丑恶的目的。
嵌在幕布上的银月越暗沉无力。
古老的黄金摆钟即将走入历史长河,分秒震动中老化的零件出不协调的悲鸣。
画像中年轻夫人漠然的注视着一群披着人皮的贪婪恶鬼,在属于她的绝对舞台上,穿着她精心设计的恢恑憰怪的装扮,高举荒诞无比的杀戮之杖,亮出狰狞獠牙,令罪恶之种滋长萌芽,死堕之花葳蕤绽放,跳梁小丑献媚的为这位荆棘王后,烹出一席人肉盛宴。
终于有人在仓惶之中觉,古堡本身同样享受这场旷世已久的盛宴,他凄厉的惨叫着,拼尽全身力气向自己的同伴伸出求生的双手。
血肉般蠕动的石砖一寸一寸将他吞噬殆尽,血色从他的脸上逐渐褪去,最终只在哀嚎中在墙面上留下一张狰狞痛苦的人脸,完美的融进了灰岩之中,瞳仁只剩下一片虚无的白,颓败的重复着,“救我……救我……”
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同伴扑通一声跌倒在地,颤抖了好一会儿,“吃、吃人啦!这座城堡会吃人!”
“我不想死!我退出!全知之镜我不要了,快把我放出去!”
“窗、窗户打不开!我们被困死在这里了!”
“救命啊!求求你别杀我!”
“好恐怖!我不想被砌在墙里!”
即使有了先前的警示,但还是有人不断被墙壁吞噬。画像中的女人舔了舔红唇,奥薇莉雅竟然从她僵硬的脸上看到了一丝餍足。
现场乱作一团,慌乱惨叫和墙壁上出的嗡嗡求救混搅在一起,吵得她头脑胀。
奥薇莉雅心烦意乱的扯了一把被眼前的人间炼狱吓得脸色青的巴基,将从石墙里伸出的手斩断。
她捞起香克斯。
“诶!?”
巴基这个名副其实的累赘还不如多了鱼尾的香克斯。
至少他那漂亮的鱼尾,亮青色的鱼鳞闪烁着宝石般晶莹的光辉,贵族少女的裙摆都不如它的飘逸典雅。
“抱紧了,我们换个地方。”她一脸正经严肃,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手将他从腰腹到鱼尾撸了一遍。
同样是冷血触感,奥薇莉雅却觉得香克斯的尾巴更像是羊脂玉的温凉。
虽然武力值被降到低点,但比起巴基……至少香克斯情绪价值提供的相当到位。
被摸了屁股的香克斯尚未领悟世间险恶,对占他便宜面不改色的恶徒献上了全然的信任。
对他们眼下的处境毫不担心,甚至坦然又淡定的将尾巴缠在她的腰上稳定自己,方便奥薇莉雅空出一只手来薅住巴基的后衣领,足尖在仓皇逃窜的海贼们头顶借力,轻如飞燕穿梭在屠杀现场。
闪身之间已经跃上了二楼的平台。
画像骨碌碌乱转的巨大眼珠朝他们看过来,最终还是对胆敢挑战她权威的宵小缄默不语,任由奥薇莉雅抱着香克斯,薅着巴基踏上前往内室的旋梯,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宴会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