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停在b城站台,一张张陌生的脸浮动在车窗前,向车内投来搜索的目光。我执意帮着王舒提行李,王舒小跑着跟在后面。
“再见!”我放下行李,向这个熟悉的陌生人微笑。
王舒递上一张纸条,“这是我宿舍的电话,有事,你找我。”我接过纸条,迅地放进裤兜,转身挤进了出站的人群中。
走了一会,我不经意回头,现王舒仍在原地,出神地望着我。
已是初冬的夜晚,站在宽阔的广场上,来来往往的陌生人、川流不息的车辆、闪着耀眼光芒的街灯,让我感觉到既新鲜又迷惘,一条条道路,伸向远方,不知去向。计划到此结束,接下来,处于无计划中,自己犹如已蹚入沙漠一般,无法回头,唯有前行,头脑里象机器人一般开始思考并罗列出:找个地方住下!
一块小木板上,歪歪斜斜地用毛笔写着住宿两个字,我走进一看,狭窄的房间里,一个中年胖子坐在接待台后。
“老板,最便宜的单人间多少钱?”
胖老板抬起头,喜笑颜开“哥们,你可找对了地儿!这就是这里最便宜的星级旅店!一个字‘值’”
“多少钱?”我有点兴奋。
“元一天,o元一夜”,老板说完,探照灯似地看我。
“这就是最便宜的?”我有点失望。
“兄弟,那你说说最便宜应该是多少钱?”
“元一晚,行吗?”我略带焦急地问。
胖老板收起了机械的笑容“得了,我给你元,你给我找一旅馆住?”
“老板,我帮你干活,你就让我元住一晚,行吗?”我央求着。
“爷,我这池子可经不起龙翻腾,实话告诉你,我这不缺干活的,你要是一女的还可以当一床垫。”胖子说完,邪恶地笑。
我无奈地走出门外,外面下起了小雨,冷风此时也越肆虐了。这已是我询问的第家旅店了,就这家条件最差,但价钱却没能少多少,我明白,住旅店肯定是不行的。此时,胖老板跑了出来“爷,我给你指一地儿不要钱,往前走五十米有一桥,桥下有一洞。要快,没准就被丐帮老爷给占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说“谢了”
胖子一愣,自言自语“长江前浪推后浪啊!”
雨点越来越大,我加快步伐,在墨黑的夜色里,浮现出一座桥的影子,在桥墩和侧墙的交叉处果然有一个洞。我不顾一切钻了进去,风小了,一股腥臭扑鼻而来。我试着用手里的打火机查看了桥洞,空无一人,阴暗潮湿。在这种境况下,这样的桥洞也是我目前最好的栖身之所,造化弄人,如果没有徐涛,此时的我,兴许正在白色的台灯下,挑灯夜读啊!
我找了块相对干净的地坐下,打开背包取出毛衣,披在身上。洞里的空寂让思绪又回到了母亲身上,不知家乡是否下雨?母亲是否入睡?天堂里的父亲会安息吗?一个个问题接踵而至,收缩了我的心,泪水再次决堤而出,痛哭声淹没在洞外的大雨声中。
一束强光照得我睁不开眼,一个人影走了过来抱住我,力量很大,我感觉呼吸困难,想呼喊,但却张不开嘴。洞里进水了,顷刻间将我淹没,那条健壮的手臂仍拽着我。“放开我!”我终于喊出了声。手松开了,但我开始下沉,不断地下沉,“救我!”四周一片汪洋,绝望开始蔓延,一只手伸了过来,“上来!”我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迅上升,快到水面了。看清了那张脸,是父亲。正要开口,脸灰飞烟灭又迅融合,是母亲?“妈……我对不起你”我泪如泉涌。“是你杀了我!”徐涛满脸是血站在上面,“我要报仇!”他慢慢地松开了手。
我猛地从梦魇中惊醒,浑身冷,感觉自己额头烫,洞外大雨依旧,我用手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雪花纷纷扬扬地弥散在b城的郊区。
我摸着额头,感觉烫,头晕目眩是表达此时状况最贴切的词语。现在很是后悔在先前的计划中,忽略了天气,自己从家里只带了一件薄薄的毛衣。我紧缩着身躯,逆着风,歪歪斜斜地走到了家煎饼果子摊前。
“小兄弟,要煎饼果子吗?”大妈热情地招呼。
“来一张”我有气无力。
“小兄弟,大冷天的,穿这么少?感冒了吧?”大妈上下打量着我。
我无力地点头,拿起煎饼就吃,一阵狼吞虎咽,煎饼瞬间消失。我擦了擦油腻的手,裤袋里掉落了一张张纸条,弯腰去捡,现是王舒的地址,我苦笑,路人用得着留地址吗?我想把纸条扔掉。
此时正是上班时,路上行人匆匆。一阵冷风吹进嘴里,忽然胃里酸气翻涌,把持不住,急忙跑到街边的树旁,痛苦地呕吐,行人捂住鼻子,纷纷闪开,一中年妇女大声叫嚷“小心,别吐我身上,真他妈晦气!”
我使劲地用手撑住树,想用手上的纸条擦嘴,忽然感觉身上一阵恶寒,眼前黑,手臂渐渐无力,慢慢地,身体滑落在冰冷的地上,耳旁隐约听到“哟,这小伙子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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