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焯双目猩红,原本恢复了年轻康健的身体正在不断衰竭,他竭力压制,以免被巫云发现不对劲。
“庚奴,把他带走。”
“是。”庚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中,搀扶起巫云,刚准备走又犹豫地停下脚步,问道:“大祭司,属下看您有些不妥,是否需要属下叫辛奴……”
辛奴和他们这些专门修习武功,护卫神殿的密卫不一样,他专攻医蛊,负责为神殿中人医治伤病。
“我没事。”巫焯努力平复呼吸,但是方
才吸食到的东西在他体内不断流窜,让他痛苦万分。
他必须立刻闭关,否则恐怕有性命之忧。
“可是您……”
庚奴还要说什么,却被巫焯一巴掌打的偏过头去,“我叫你滚!”
“我要闭关,这段时间不准任何人接近神殿!”
“属下明白。”
庚奴嘴角溢出血丝,他恭敬垂头,不再多说,也没有再看一眼巫焯苍白的脸色,扶起巫云飞快的离开了大殿。
巫云依靠着庚奴,离开殿门时,他忽然回过头看了背对着自己的巫焯。
殿门在他眼前关上,巫焯骤然弯下腰的身影也消失在他的视线内。
“你为大祭司鞍前马后,可是对于他来说,你只不过是一条好用些的狗。高兴了给点骨头,不高兴就非打即骂……堂堂十二密卫之一,却过得是这样的日子……”
庚奴把巫云送回房间,准备离开时,却听见巫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圣子殿下不必多言,属下的命是大祭司救的,为大祭司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庚奴擦去嘴角血迹,神色平静,看不出对巫焯有任何不满。
巫云没有多说,也没有阻止庚奴离开。
他本来也没有想要靠着三言两语就让庚奴倒戈,他只是看着庚奴被打后仍旧平静的面色有些微妙的不悦。
仿佛看见了自己。
一次次被巫焯当作养分,却无法反抗,巫焯勾勾手,他就不得不来到神殿内供他吸食,像一条卑微的狗。
巫云眼中蕴含着
风暴,终有一日……
“阿云哥。”陆琉在屋外敲了敲门。
巫云回过神来,刚想让她进来,但是看着自己现在这副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又觉得无比厌恶自己。
他慢慢挪到铜镜前,看着自己消瘦到有些凹下去的脸颊和没有一丝血色的唇,慢慢用黑色长袍将自己紧紧的裹了起来。
陆琉见门内许久没有动静,准备再敲时,门被巫云从里面打开了。
巫云整个人都被黑袍完全笼罩,帽子盖住了他的半张脸,陆琉看不清他的神色。
打开门之后,巫云没有说话,转身又回到了桌子前坐下,只是动作有些僵硬缓慢。
陆琉当然注意到了,她靠在门边看着巫云的背影,忽然想起那日巫云来到悬崖下,一根根捡起巫月的骸骨时的场景。
陆琉沉默片刻,抬手施展了一个祈福术打到了巫云身上,虽然没办法完全补足他失去的气血,但可以让巫焯好受很多,日后再用医蛊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原本巫云对于陆琉来说只是个顺带的任务对象而已,只是此刻她看见巫云有些发抖的身体,忽然生出了一丝不忍。这倒是稀奇,她不记得自己之前会有类似的情绪,或许是巫月残留的执念影响吧。
“我想去中原看看,阿云哥会帮我吗?”巫云正奇怪自己满身的疼痛为何减轻了些,就听见巫月的声音。
“你知道的,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这一刻,巫云
忽然分不清这句话究竟是出自真心,还是为了扮演中了“相思蛊”后对巫月百依百顺的样子而说的。
“我……”巫云忽然拿出一个瓷罐,“这是我炼制的护心蛊,你拿去防身吧。”
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了,等这次巫焯出关后必定要再次吸食他的生机,到那时恐怕就是他的死期。
但他不准备坐以待毙,这个计划原本是他最后的底牌,但是现在看来不得不拿出来了。
巫焯过于自负,南疆没有人能被他看在眼里。他可以以身化蛊,巫云也可以以身化毒。
神殿炼蛊场有一只万蛊之王,沾之即死,连巫焯都拿它没办法,只能关在炼蛊场,不许人接近。
巫云尽管有着百蛊不侵的体质,面对这只蛊王也完全没有胜算,但是倘若有一丝机会,他都要试一试。
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这样的日子他已经受够了。
只是现在……
巫云的视线移到陆琉的脸上,目光中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眷念。
好不容易再听到巫月叫自己“阿云哥”,可是他却没办法再多听几次了。
陆琉没有接过那只护心蛊,反而拿出了一只黑色小瓷罐放在了桌面上,那瓷罐不知道装了什么竟然颤动不止。
“我有办法克制巫焯的以身化蛊。”她声音忽然轻柔下来,“阿云哥什么都会支持我,那你愿意为了我以身犯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