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喊了住手?,暗卫就收了手?,花信头发?都被挣乱了,他自己荒唐地笑了笑,从怀中摸出一块布裹着的东西,伸手?递上前。
像是猜到花锦要?拒绝,花信还是往前递了递:“这?东西你?收着,不想要?就扔了。”
花信有许多话想说,譬如他留在了京城,他心中忐忑与悲凉,这?些花锦都不会想听,所以他嘴唇动了动,把话全咽了回去:“你?多保重。”
花锦有孕的事早已传遍,连花府这?种?受了贬谪的府邸都能听一耳朵,可想天家人有多重视。
是了,沈焰倒台,沈昭就该入东宫了,陛下病重,她此刻怀孕,对陛下来说也是大喜事。
他不敢多说什么,花锦不接他手?中的白布,他也无计可施,所幸添云接了过去,让他也不至于太尴尬。
花信向沈昭行过礼,没再多留。
他心中猜到花锦会来,所以特意带来了从前许诺的东西。
花信没走两步,就听见花锦很?轻的一声:“扔了吧。”
花信眼眶一红,没敢回头,疾步上马离开?。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选了多艰险的一条路,所以才?会格外留恋亲眷,他今日离开?,再入黑甲军,就是刘将军口中了无牵挂的亡命之徒了。
扔了吧。
“阿兄,盻儿?腰间的匕首打哪儿?来的?”
花忠并不是贪恋美色之人,在上京之前,家中只?有上官夫人掌家,还有一个自小养在身边的良妾,余下姨娘都是入京后虚与蛇委收下来的。
盻儿?是家中庶女,花忠是武将,不懂弯弯绕绕,上官夫人贤淑大度,不苛刻人,徐州又不兴嫡庶之分,在上京之前,花府的女娘都是在一处学习。
一日,花锦瞧见盻儿?腰间带着匕首,那匕首真漂亮,雕刻的花纹也是她没见过的。
“那是王姨娘兄长所赠。”
寻常人家的女娘出嫁,就是夫家的人了,在家中名册上的痕迹也要?划去。王姨娘是个例外,她与兄长相依为命,出嫁后不能常见面,就把思念寄托在了王姨娘所生的盻儿?身上。
“我出嫁了,也要?与阿兄断了往来吗?”花锦忐忑问?。
花信:“别怕,才?不会。不过匕首容易伤着自个儿?,阿兄还是备些别的东西。”那东西带着阿兄的思念,庇佑你?的孩子平安长大。
回到黑甲卫营中的路途太长,花信浑浑噩噩地下马,刘将军寒眸立在砖红色的墙外等他。
从此,你?不再是骁勇大将军的嫡长子,不再是京中为红颜一掷千金的逍遥公子,你?的荣誉、自尊,在你?跨过这?个门的那一刻,就全都化?作云烟。
从此,你?不再姓花,不再有牵挂。
要?么立下赫赫战功,抢回你?的花姓,要?么死在敌军铁蹄战马、冰冷刀剑下,消失的痕迹都被抹去。
回府的路太漫长,花锦困倦地倚在沈昭怀中,她掂量着手?中的白布。
她料想花信不敢回头,故意说给他听的。此后,他们的缘分就彻底尽了,他心灰意冷,不论是死在战场,还是杀回京城官场,都与她无关了。
杨某人给她的药丹只?能瞒一时,她必须早些寻出路。
见花锦捏着白布发?呆,沈昭轻拍她的肩:“伤心了?”
花锦扬唇:“伤心了。殿下怎么哄我?”
她顺着梯子就爬,沈昭语塞一瞬,反问?她:“你?想要?什么?”
花锦自从有孕,性?子就柔顺了不少,她骗过那些仆婢很?轻易,但沈昭见过她的劣性?,总觉得?她憋闷着要?使坏。
花锦:“要?什么殿下都给吗?”
沈昭颔首,算是应下。
“我要?沈焰的人头,殿下给吗?”花锦也没客气。
沈昭却不出她所料,沉默了。
如今胜局已定,只?待陛下下旨废太子,沈焰明面上是出局了。但于情,陛下还是更偏袒沈焰,就算废了他,也给他了一条后路。
陛下给他留下的封地肥沃,让他带走士兵,只?要?沈焰老?实,往后只?享乐便是。自然?,只?要?沈焰还有夺位的心思,东山再起也不是难事。
花锦一个局外人都看的明白,更别提对朝中局势了如指掌的沈昭了。
花锦笑问?:“殿下要?比我兄长体贴多了,争了这?么久,为太子挣了这?么多好处,我若是太子,早就感激涕零了。”
沈昭从一开?始就走的比沈焰难。
沈焰出局了,可以得?到肥沃的土地,精炼的士兵,陛下会给他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
若沈昭出局呢?他死一百回,都不够换陛下一个眼神。
花锦是要?离开?的,不想再管京城的纷争,但她也不想沈昭为了江山舍弃她,最后把江山搞丢了。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趁沈焰式微,杀之以除后患。
陛下再恼怒,又能怎么样呢?
沈昭垂眸,不知在想什么,忽然?扬唇,眼中欣喜:“窈窈是在心疼我?”
花锦眉心一跳,都想一掌把沈昭给拍醒,但他眉眼弯弯地来捉她的手?:“别怕。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孩子,沈焰掀不起什么浪。”
沈昭不是没动过杀之以除后患的念头,但他只?是提了一嘴,祝绻就吓了一跳,错愕的看他。
祝绻斟酌片刻才?说:“瑾瑜,你?近来是要?多歇息了。”
祝绻一闪而过的畏惧掩饰的很?好,但沈昭还是品出了他的意思——沈焰与你?一母同胞,你?怎么能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