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大门打开,章小云,或者说已经彻彻底底恢复身份的温蕊缓步跨过大门,走出去没两步后她下意识想回头瞧瞧,被上前的封远把头强扭回来。
“出来了就别想着回头。”
封远轻叹一身,手掌缓过章小云发丝。
姑娘原本柔顺的长发变得干枯打结,眼角和嘴角可见淤青,估计是和同寝室其他女犯人有关。
男人温柔的目光和过去别无二致,章小云下意识低头回避。
她想哭,可又觉着自己没资格在封远面前哭,于是只好强憋着。
憋得久了心里堵得慌,就用左手掐着右手虎口,用痛感来稍稍发泄。
封远开来接章小云的车还是那辆银白色奔驰,二人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上车时章小云故意坐到了后座,愧疚感让她觉得自己没资格再坐上副驾驶。
一路无言,回到二人熟悉的公寓。
进门前封远让章小云在门口稍等,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火盆点燃,再拿出柚子叶象征性在她身上擦了擦,最后取出一根红绳绕着她手腕缠上三圈。
“进来吧,去了晦气,重新做人。”
章小云跨过火盆,见沙发上还摆着封远给她准备的新衣物,神情又一阵恍惚。
男人还是像过去一样,对她的好总考虑得面面俱到。
章小云只将虎口攥得更紧,嘴唇咬出丝丝血痕。
“先好好洗个澡,晚饭咱们出去吃顿好的。”
封远去到浴室将浴缸放满热水,招招手示意章小云进来。
当着封远面褪下全身衣物,章小云连同脑袋一起沉入浴缸,水面上咕嘟嘟地冒着气泡,最后被封远强扯头发拽出水面。
“我捞你出来可不容易,你可别想不开。”
在浴缸里淹死虽说不现实,但封远还是得提前打消章小云某些不该有的念头。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姑娘一头褪色的金毛涂满洗发液,在她头上揉捏出一层厚厚的泡沫。
“明天我再陪你去做个头发,正好重新染个色呗。你觉得啥好看,紫的?红的?要不染头粉毛也行,反正你人漂亮,总能驾驭得住。”
“你喜欢什么颜色我就染什么……”
章小云终于说出离开看守所后的第一句话。
();() 封远动作逐渐轻柔放缓,叹笑道:“你还是替自己活吧,我也不需要你当我的木偶娃娃。”
章小云低头凝视水面,眼神呆滞迷茫。
她如今唯一剩下的本钱便是这具躯壳,本打算之后任由男人打扮玩乐,直至年老色衰,却没成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复。
这次无论她多用力掐捏自己虎口,泪腺也终于是绷不住,转过身埋头在封远胸口,哇得一声嚎啕大哭……
泪水混着洗发液泡打湿封远上衣,他一言不发地拿起淋浴冲刷去那些沾满污渍的泡沫,就如同冲刷掉女孩不堪的过去。
任由它们流入排水口,从此无影无踪……
————
洗完澡穿好衣服,章小云躺回床上沉沉睡去。
“封远……对不起,对不起!”
再睁眼时,章小云直挺挺地从床上坐起,刚做完噩梦的她神情惊魂未定,直至一张宽厚的大手轻轻拍打起她后背。
封远笑问:“又梦到什么了?”
“梦到你不要我了。”
章小云挪过身去钻进男人怀里,再次重复上一遍梦话:“对不起啊,远……”
封远一笑了之:“小云你还说这个干什么,过都过去了。”
听见封远对自己的称呼,章小云一时有些恍惚,毕竟在看守所这一個多月,警察都是直呼她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