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家里还有个人在等他。
常逸尘找了个如厕的借口,撇下父兄,溜回来了。
松香苑,长使常府上的一处偏僻院落。
夜深人静,书房桌屏旁孤零零一只红烛。
常逸尘轻轻打开柜子,抱出足有个半人高的陶偶,凤眼长眉,栩栩如生。
只是美中不足,人偶是个秃的。
常逸尘找来装长发的荷包,一根一根,将秋雯的乌发嵌到人偶的头上,最后在唇上点染桃红。
陶偶美人坐在怀中,烛光照花面。
常逸尘伸出食指,扶起美人的玲珑小手,五指纤白,软软落在他指上,把玩片刻,常逸尘又探手进人偶的交领,低头亲吻。
陶偶上有梅花散粉的香气,清净迷醉。
这世间,人都太脏了,唯有与陶偶作伴,方得半刻干净。
“少爷!”
屋门被敲响,常逸尘赶紧将陶偶收回柜子里。
“何事?进屋来说吧。”
常逸尘的长随乔木慌慌张张冲进来,贴脸凑来,耳语一番。
常逸尘霍然站起身来,像是不肯相信,“什么!”
“千真万确啊!”
“快,备马!”
常逸尘披了件氅衣,急急匆匆往外跑,他左臂半残,有碍行动,只得让乔木骑马带他。
萧府笙歌还未停歇,二层阁楼,乐班和着西洲曲,大小几十位官员,几十将领,在萧府廊庭里攀谈饮酒。
常逸尘避开人,直闯进拾翠院。
这地方死寂一片,房檐挂着两盏不太亮的灯。
常逸尘撞开门,跌了进去。
只见萧涟歪斜在地上,身上盖着两件衣服,风一吹,罗衣掀起,露出腿来。
常逸尘被萧涟绊得趔趄一下。
“萧涟,你!”
“你个混蛋!”
常逸尘拉住萧涟的手腕,要把人拽起来,可萧涟像个麻袋,身体很沉,还不配合。
见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常逸尘恨铁不成钢,气得用那只半残的手在萧涟肩上打了一拳。
萧涟没有丝毫反应,又瘫软回地上。
“萧涟,你给我起来!”
萧涟像坨烂泥,两眼放空,一动不动,“我不起,我浑身都在疼。”
常逸尘赶紧蹲下身,捏住萧涟手腕,脉短如豆,是受了惊,到并无大碍。
“萧涟,你没什么大碍,赶快起来。”
“不,我就是浑身都疼,心里也疼。”
“你!”
常逸尘气得说不出话,恨不能踹她两脚,但腿一抬,还是踢在了一旁的凳子上,“你既知道疼,当初为何答应?你难道不知你父亲打的什么主意?”
“你少挑拨离间了。”
见常逸尘歇斯底里,萧涟嘁了一声。